第3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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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南芳主的风流帐

菩提树下枝叶轻摇,蒸腾的水雾间, 竹篱那侧, 传来水声轻响。

高高的竹篱那侧, 有神识禁制隔绝,无人可窥探,南颜将身子浸入温水中, 青丝在水中浮沉间,被灵酒熏得发昏的灵台渐渐清醒过来。

……刚刚, 她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低头在水中隐约看见自己的脸,轻叹一声用手盖住面颊。

修佛修心,十年清修, 今宵一醉, 仍这般艳异惑人,实在是佛修的失态。

捻着佛珠默念了三遍心经, 心底稍静,又忽听一声幽幽琴动, 无甚规律,似乎竹篱那头的人仅仅是在试音。

南颜稍稍有些尴尬,虽然知道对方定看不见, 但仍是把身子往温泉里沉了沉, 出声道:「少苍,刚刚是我酒后失言了。」

嵇炀轻轻擦拭着病酒琴的琴首, 出于君子之礼, 他虽是阖目, 却挡不住水声入耳。

修士五识敏感,有时也并非好事。

指尖轻轻按着琴弦,忘了收,回神时已按出个略显狼狈的错音,嵇炀五指轻握,答道:「我知你胸中尚有诸多疑惑,只是我亦有难以启齿之事,若至适当之时,自会坦诚,到时……愿你不轻弃之。」

他什么都不说,南颜尚有忧虑,现在能说出这番话,她心头反而一定。

「少苍素来算无遗策,我就不多问。即便有朝一日你行差踏错,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你了,我也一定是最后一个。」

南颜自从见到少苍以来,就有一种不安的直觉,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命道已有偏离,看似熟悉,实则还是陌生。

过去是回不去的,隻愿将来不要离得太远就好。

说完,她的脸有些晕红,道:「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依赖你多些。大哥所说的,那云太妃恐怕不喜于我的事,我现在尚无头绪。」

「申洲云氏极重门风规矩,南芳主乃一洲之主,与不知名之人结缘,在云太妃看来,应是不能容忍。不过你尚有卯洲愁山梵海这一层身份,倒也无需太过担心。」

「也是,我本意不是想在赤帝瑶宫求取什么名分,只想看看我娘是不是真的被接走了。」说着,南颜声音有些忧愁,「当时你诱得那辰洲龙主的神念出现,我听见他对我娘辞世而震惊时,就有所联想。如果当真是寅洲接走了我娘的遗体,龙主身为一洲之主怎会现在才知道,我想……我娘的事应该另有疑云。」

「想来你尚需发掘你娘生前其他故事,却不知,你娘可有提到过你生父?」

「这……我真的不知道。」南颜从有记忆以来,都是南娆在抚养她。

和其他人家严苛的凡人娘亲不一样,南娆养她时颇有几分孩子气,衣食住行,都要她同样体会。

譬如她六岁时,被私塾的同学推进一条小河,她娘及时赶到,应是施了什么术保住了她的命,而邻居的老奶奶偏要南娆去抓药煎药,南娆不会,还特地把她从病榻上抓起来看人家煎药,两人没学会,还差点烧了伙房。

同娘亲在一起的日子十分开心,南颜倒也没有太在意生父是谁,如今想想,却是有点后悔小时候没有细问。

「当真是忘得一点印象都没有。」南颜抬起湿漉漉的手按了按眉心,道,「只是看我的年岁,应当是近二十年前,我娘才怀上我的,少苍可有听说过南芳主二十年前同谁有过情缘?」

「妄议亡者是非,不合礼数。」

听到他这么说,南颜笑起来,嵇炀以前就是这样在某方面尤其慎言守礼,对她的影响更是潜移默化。

「少苍心中无垢,不必拘于俗礼,我先前在你引出的那病酒琴幻境中,见到一人,仿佛是舅舅的好友,他算一个吗?」

南颜问罢,岂料竹篱那头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直到南颜再次疑问出声,嵇炀才有所回应。

「少苍,怎么了?」

「南芳主昔年不拘缛节,又尤以美貌倾倒诸洲,仰慕者无以数计。便是如今诸洲之主中,也尚有倾慕者,日后你想必会一一听闻。至于二十年前这个时限,不足以为据,到了南芳主那般修为,就算怀有身孕,也可压制孕育数年甚至十余年。」

「这……」

嵇炀又道:「诸洲之中,与南芳主有过实情者,倒是有三位,一为辰洲龙主敖广寒,其人年少时与南芳主一道听从父命入道生天同修过一段时日,算是青梅竹马,只是二人皆是性烈如火之辈,交手次数比面对魔修都多。」

「哎呀。」南颜想起当时那辰洲龙主慑人神念,道,「三个月后,我们要去龙都说明情况,那这位元龙主岂不会很讨厌我?」

「不必担忧,龙主连带着退聘之宝的穆战霆都能视如己出,若你是这位龙主的女儿,他或许比当年赤帝爱女做得更甚。」

南颜道:「那另一位呢?」

「帝子宋逐之师尊,未洲剑雄孟霄楼,只听说他曾被南芳主坏了剑心,外人传言,要嘛杀她要嘛娶她。老道尊尚在时,与赤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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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交甚好,曾属意让南芳主下嫁于自己的首徒,定亲前夕,孟霄楼突然带走南芳主,放言欲私奔,两人还一同消失了三个月。道生天极重名声,这门亲事也不得不作罢……」

南颜脸色复杂:「看来诸洲之主,年轻时也是胡闹得不行,只是这般妄为,他们的长辈会让他们继任一洲之主?」

「不知,但最后似乎是在他们各自的师门之人找到他们前,南芳主就把孟霄楼哄骗回未洲闭关悟剑了。」

南颜回忆起宋逐那一心向道的模样,道:「我娘应该没那个本事,多半是剑雄在儿女情长中幡然醒悟,认识到剑道比情缘重要,啊,不愧是剑修,值得学习效仿。」

「……」

嵇炀又沉默了一阵,道:「未洲之剑修,不可轻易测度。」

南颜又问道:「你刚刚说三位,第三位,是幻境中那个叫『则唯』的人吗?」

嵇炀不答,反而问道:「阿颜,你来上洲,可知晓当今修界,何人为最强者吗?」

「我尚且不过是个假丹修士,并不敢测度上洲大能。不过想来,你刚刚所言的辰洲龙主,未洲剑雄,应都立于修界巅峰。」

「元婴之上,乃化神境界,勘破化神,便可破碎虚空,得道登仙,诸洲之主,皆是化神修为。」

「那……」

嵇炀的声音带着一丝漠然:「应则唯,道生天之主,天下诸道之师,当今修界第一人。」

修界第一人!

只听这个称呼,就彷如见高山之巅,不得不心生敬畏。

「道尊、赤帝等传奇,已于七百年前飞升上界,道生天这位玄宰,或许会成为下一个飞升之人。」

南颜心中震撼,不得不本能放轻声调:「那他……」

「我上述所言之人,龙主、剑雄皆有可能是你生父,唯独他绝无可能。」

「为什么?」

南颜刚一问出口,察觉气氛有变,只听嵇炀似乎起了身,走到竹篱前。

南颜本能地一抖,抱膝埋入水中,道:「少苍?」

「阿颜。」他虽隔着竹篱,却好似近在身前,南颜听见他的不知是在掩饰什么,声音有些靡哑,「我不是佛修,并不长于禁欲。」

守礼时就很守礼,越轨时,又猝不及防。

南颜不敢说话,脑子里经年累月沉积的梵文化作一片乱星碎光,那靡靡暗示的话语如清逸的月光与狡诈的毒蛇一样,悄然钻入心湖。

「他日你渡我时,当心了。」

……

次日,龙都修士寻来,穆战霆一送再送,磨了许久,说隻把南颜他们送到北海一日便打道回辰洲,龙都的修士们这才答应,还特意动用了龙狮战车,不消两日,便驰往了寅洲。

寅洲乃上古妖国,与辰洲繁盛或是卯洲清净所不同,这里处处充满值得探险的古地,是诸洲中古地秘境最多的所在。

寅洲幅员辽阔,修士们出行,首选的并不是耗时费力的空行舟,而是传送阵。

传送阵的布法乃修界发生战争时的机密,为道生天所垄断,就算辰洲,也只有龙都修士可用。不过在寅洲这个曾经是上古妖国所在的地方,传送阵极多,只要寻一座城,缴纳灵石,便可天南地北地传送。

穆战霆身后跟着的龙都修士太多,这么多的结丹期修士一起传送,恐惹寅洲生疑,遂决定只有穆战霆隻身与南颜三人去北海,他们在这里等待三日,如穆战霆逾期不归,才会前往寻找。

南颜初来寅洲,看什么都分外新奇,千里之遥的地方,利用传送阵,半个时辰便到了。

一出传送阵,只有殷琊立即扑到一边的树后干呕起来,南颜对这个精緻的狐狸精已经无可奈何,只能把他连拖带背的,一路飞至北海边。

寅洲的北海与别处并无不同,沙滩石崖,浩渺无边,四人飞至一处高山上,嵇炀坐定后,并未动手,而是凝视着虚空,似在观察什么。

那一夜般若泉相谈后,嵇炀就不怎么说话,似乎心中有事,南颜此刻见了,悄悄把穆战霆拉到一边。

「你说,少苍是不是紧张?」

「应该是吧,听龙主说,这静夜谣是天底下最难学的琴曲之一,听说非得是彻底静心的人才能弹得出。」

南颜有点惭愧,觉得自己为难嵇炀了,半晌,想出个办法,把穆战霆和殷琊叫到一侧小声比比。

北海封妖大阵乃道生天巅峰之作,海面上下各有十八道阵□□回耦合,他虽得病酒,尚需觑准阵法变化的缝隙,才能将琴音送入封妖大阵中令南颐听见。

嵇炀正阖目以神念查看北海週边奇异的阵法运转,忽然察觉南颜三人靠近,围坐在他四周,一睁眼,看见他们各自提了隻木鱼在手。

嵇炀:「……」

嵇炀:「你们这是?」

「是不是想不起来静夜谣怎么弹的了?」南颜关切道,「一定是海浪太大打扰你了,我们三个围着你一起敲木鱼,我们敲整齐些,你放鬆找找手感。」

嵇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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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琴弦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因使力过度而发白,下一刻,他听见身边木鱼共海潮一色,梆梆响作一片,心魔海中阴祝闹动,如坠炼化大阵。

……酷刑。

南颜敲着木鱼,眸光湛然:「有没有觉得静心了一点?」

嵇炀:「有,木鱼伴古琴,这等配合前无古人,嵇某灵台已清明。阿颜,收了神通吧。」

南颐谦虚道:「我们也是随手一敲,没想到已触摸到器乐一道边缘,下次我们共同探讨一下吧,我还会敲金刚杵和紫金钵。」

嗯厉害厉害,但是他始终觉得,南颐的脑壳有时候比较好敲。

这么一打岔,阵法又转过一轮周天,嵇炀神识一直注意这边,立即察觉有一处阵法缝隙浑然可用,拨弦在手瞬间,却忽听有琴声主动从阵法缝隙中传出。

那琴声……至悲。

南颜也同样听到了,愕然道:「这……是在娘以前为我哼过的小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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