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柿开心了,双手背在身后,忍不住蹦跶了几下。只是想起自己这般温柔的哥哥,即将嫁给那讨厌的芝姐姐,她就有些难过,忍不住嘀咕道:“哥哥,我不喜欢芝姐姐,你可以换一个妻主吗?”
司柿那原本已经平息了心跳的小厮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跪下求道:“主子,主子我们快回去吧,大人布置的课业还未完成,晚上就会抽查了,您先回去吧。”
司颜顿了顿,对司柿说的话没什么反应,却也轻声哄道:“柿儿,先回去吧,女子当以学业为重。”
司柿嘀咕道:“父亲许久不曾回来,今晚必定要陪母亲,母亲又哪里有时间检查我的课业呢?”虽如此猜测,但她对尚书大人的惧怕已深,不敢冒险,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而素来温润的司颜却快步走向书房,迫不及待地查看起那棋局来。
这一看,便是一下午,而小厮们习以为常,却也不曾前去打扰。只是他们还是默默感慨道,多半公子这一次也会错过晌饭了,如同上一次自皇宫回来,描摹那“子墨先生”的画作一般。
许久之后,司颜才将那棋局珍而重之地放进了书架上。
而除了这棋盘外,书架上还放着无数书籍和画卷。或许是棋局带来了灵感,司颜纤细苍白的十指扫过了书架,拿出了一张空白的宣纸,开始作画。
许久之后,小厮放在屋外的食盒都已冷却,司颜总算将画作绘成。随后他站起身,也不在意身上的墨迹,便从书架的隐蔽处拿出了一个木匣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个印章。
回到座位上,司颜将那印章轻轻按在了画卷下方。
赫然是“颜澜公子”四个字。
……
今年有闰二月,科举还要推迟几旬,苏墨墨便专心在家苦读,所有递来的邀约一律拒绝。但她的名声却愈传愈广,没多久,皇宫内的女帝竟也知晓此事。
最近边疆一带的蛮族又有些蠢蠢欲动,忙于处理朝政,女帝便未曾关注这一届的启蛰宴。但她知晓,今年有科举,必定会有无数学子参与比试,比起往年,想必是会激烈许多的。
还是下朝时,女帝偶然听见马大人和阑大人一同争执,这才起了几分兴趣。
两人加在一起都有百岁了,她两门下学子众多,堪为天下之师,竟也会为了一个门生争论不休?女帝未曾言语,制止了身后的女官,在后面听了很久。
她这才知晓,两人争论的门生,便是这届启蛰宴的头名,也是西府城的解元。听着听着,女帝对着“苏解元”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听了一会儿后,女帝便回到养心殿,看着迎上前的思茗,等他为她宽衣时,女帝便忍不住道:“阿茗,我倒是对这一届启蛰宴的苏解元颇为感兴趣。”
思茗手中动作微顿,随即他自然地拍了拍女帝的衣衫,温软地笑着道:“陛下倘若喜欢,便宣她进宫一见便是。”
莫非陛下知道了?或者说,那苏斯霓去禀告了?只是看着陛下的表情,思茗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倘若真的知晓七皇女找回,陛下的神色必然不若现在这般平静。
换下凤袍,穿上更为舒适的常服后,女帝已经转变了想法。她摇了摇头,接过思茗递来的茶水,抿了口后,这才笑着道:“有时候,保持神秘会更好。倘若她真的有走上殿试的那一日,自会与我相见。”
思茗跪下来,为女帝揉着腿,动作适宜。闻言,他抿唇笑道:“陛下说得对。”
女帝有些好笑,看着这陪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男子,她便随口问道:“斯萝的身体怎样了?”
斯萝便是三皇女的名讳。思茗眼底也染上了一些真切的笑意,他嗔怪道:“您天天送去那般多的补品,那孩子自是喜不自胜。”
叹息一声,看着身边这无名无份的男子,女帝道:“斯萝为我挡下了那毒箭,自然要多加调养。说起来,还是委屈你们父女了。”
思茗本就是她的近侍,而女帝素来不可宠幸近侍,倘若宠幸了,那便需要将其封为侍君,调离养心殿。
只是当年酒后和思茗发生关系后,女帝本想册封他,思茗却跪下求情。女帝一时心软,便也允了。谁知思茗便这么怀孕了,即便生下了孩子,也只能抱走给其他侍君养。他甚至不能暴露自己皇女父亲的身份。因此,斯萝甚至都不知晓她的亲生父亲是思茗。
想到这里,女帝便觉得委屈了思茗。尤其他还数十年如一日地伺候着她,不曾有过分毫怨言,也不曾讨要任何赏赐。
思茗眼眸如丝地看着女帝,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变了味道。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容上染上几丝红晕,他看着女帝,轻声道:“陛下,思茗无事的。只是……陛下已经数日未曾与思茗……”
女帝顿了顿,看着枕边人的娇态,感受着他的动作,心中不由也生出几丝意动,笑道:“那便看你的本事了。”
……
思茗虽则已不惑之年,但为了稳固宠爱,他日常的保养丝毫不曾懈怠,因此,这一番动静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只是陛下晚上还要面见朝臣,思茗便撑着酸软的身子,起身服侍她更衣之后,这才躺回了凤床上。这后宫,恐怕也只有思茗有资格在侍寝之后依旧待在养心殿了。殿外的小厮们对此见怪不怪,也不敢前来打扰。
某种程度上,思茗知晓,女帝宠爱他也有这个原因。
毕竟倘若真的幸了后宫的侍君们,便会被起居舍人记录下来。届时,陛下大白天宠幸侍君之事便难以遮掩,在后世都会留下一个荒淫的名声。
但他就不同了,即便再受宠爱,他也只是养心殿的一个近侍罢了。虽无法拥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却也更加便利。
后宫内的侍君们,侍寝的次数都有一定的限额,不过连着三日宠幸同一个侍君,也不可一个月宠幸同一个侍君超过五次,这样才便于后宫开枝散叶。某种程度上,自从男子可以生育后,岚朝女帝的后院严格程度不亚于前朝,就连女帝都没法更改。
思茗的选择是对的。但在他之前,却无人想到此法,毕竟都是选秀出来,唯独他是以近侍的身份入宫。即便后宫的侍君们恨他入骨,看穿他的诡计,却也无计可施。
轻轻一笑,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痕迹,空无一人的屋内,思茗那儒雅的面容上,野心终于再难遮掩。
陛下如今不曾立凤君,他却获得了比凤君更甚的宠爱。想起那高大威严,却不失温柔的女子,思茗眸中闪过一丝痴迷。即便二十几年了,但他对陛下还是爱不够啊……
陛下他要。至于皇位,也必定是他们的女儿的。
思茗笑了笑。
既然苏斯霓不愿做那出头鸟,那他便帮她一把吧。
……
转眼便是闰二月,苏斯霓始终不曾查到丝毫消息。背后之人隐藏得极深,管中窥豹,便足以想见幕后人在皇城的势力。也是因此,苏斯霓越发相信这是个针对她布下的局。
原本她还想邀请那苏解元来王府做客,仔细打探一下她的身世。目前看来,倒是要暂时缓上一缓了。所幸那苏解元也是个淡泊的,这些日子一直闭门不出,苏斯霓倒不需要担心她被人钻了空子暗算。
苏斯霓胆大心细,从来不是那坐以待毙之人。对方越是藏得深,她便越要高调,来个引蛇出洞,看看背后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因此,这段时间苏斯霓一直参加各种宴会,还带回了不少宴会主人送来的美人。
倒是清栎,一直闭门不出。只是初二这一日,他罕见地找上来,想要一同前往宴会。
今年闰月,但前些年头的三月初三,文人或是百姓便会在皇城外的洛河畔举行流觞曲水宴,这倒是极少数男女同席的宴会,很受皇城百姓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