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想了一下,道:“我是。所以,”他说着凑上前去,隔着衣袖轻轻捏了捏秋辰的手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医师莫要嫌弃我,也别赶我走。我这病,只有你能治。”
秋辰听了这话微微一怔,他没应姚雪,只是很用力地把手从姚雪的手中抽了出来。
凉墨终于忍无可忍,他站起身来,厉声道:“简直是胡闹!来人!将这个恬不知耻的狂徒拖下去,痛打五十鞭!”
“还有,”他说着转身看向秋辰:“国师管教下人无方,殿前失仪,罚俸半年,在青池期间幽闭行宫,不得外出。”凉墨说罢,便起身拂袖而去。
这是凉墨登基以来第一次惩罚秋辰。众人感到惊讶不已,纷纷用窥探的眼神望向秋辰,又对上他满是戾气的目光,便三三两两地议论着离开了。
姚雪已经被一众侍从按着带往了偏殿的刑讯室,不多时,两个御前侍卫走上前来,很是恭敬地对着秋辰道:“国师大人,请吧。”
秋辰从袖口掏出一把金珠,暗暗递到两人手中,压低声音道:“收不收随你们,只是,你们的性命还保不保得住,也由你们自己决定。”
那两个侍卫有些迟疑地看了对方一眼,最后只得收下了那一把金珠。
秋辰见状,满意地抱起手臂:“刑讯室在哪?带路。”
-
姚雪被按着跪在地上,几个侍卫上前来,将他的手脚都用铁链子锁住了。
他刚入烟阳的时候没少被宁远帝责罚,后来又常年征战,大伤小伤没少受,此刻脱去衣裳,背上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
凉墨今日气得不轻,赐这五十鞭,怕是想要把他往死里打。姚雪在心中苦笑,凉墨向来宠爱凉飞月,见妹妹对自己有这般心思,还被拒绝地这样直白,任谁都会火冒三丈的。
只是,方才那种情况下,他也只得出此下策了。凉飞月这丫头,年纪不大,做事却这般果决勇敢。若不是她,凉王定然会深究军营的事情,到时候可就不是五十鞭这么简单的了。
第一鞭已经落了下来,姚雪咬紧了牙,心道自己一定得挺过去,寻个机会好好给小丫头倒个歉。
十五鞭打下来,姚雪便已经冷汗津津。虽然他吭都没吭一声,但是已经感到有些晕眩,看东西也模模糊糊的。
行刑的人扬起手,眼见鞭子又要落下来,门口却突然传来秋辰不冷不淡的声音:“住手。”
那几个人看见来者是秋辰,忙不迭地跪拜行礼,口中有些迟疑道:“国师……陛下已经吩咐了,要打满五十鞭……”
秋辰闻言面色一冷,直接从袖口唤出了小蝎子,冷声道:“五十鞭已经打完了。把嘴都给我关严了,若我晚些时候听见些什么不该听到的,仔细你们的脑袋。”
刑讯室里的人都吓得一抖,赶忙把鞭子放了下来。
秋辰又扬了扬脸:“把他解开。”靠近姚雪的仆从颤着手,把那些锁链尽数解去了。
秋辰厌恶地一皱眉:“还不快滚。”
等那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走了,秋辰立马收起方才的嚣张模样,三两步跑到姚雪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姚雪背上的血蹭了秋辰满身,将他的衣袖都尽数染红了,可是他却毫不在意,伸出三指探了探脉,仔细听了一会儿,终于松下一口气。
姚雪被秋辰半搂着,只觉得身上虽痛,心里却感到些许甜意。他一把抓住秋辰搭在自己腕间的手,笑了笑道:“我没事。怎么,担心我?”
秋辰把他的手拍开,有些气恼道:“你人疯了,脑子也坏了么?这样五十鞭下去,就算是华佗再世,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姚雪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人疯了,可不就是脑子坏了?”他一笑牵动到伤口,又皱起眉来:“你看我全身上下哪哪都是病,你可千万别放弃我,免得到时砸了你的招牌。”
秋辰横了他一眼:“觉得疼就给我闭上嘴。”他没再理会对方,转过身唤思乐上前来,又吩咐下人去套车了。
……
姚雪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他一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趴在榻上,背上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疼。
此处不是行宫中秋辰的卧房,屋里的装饰也很是奢华,应当是一处偏殿。
不多时,思乐便端着药碗进来了。他看到姚雪醒了,三两步跑上前来,眼里没有多少欣喜,只是把那个药碗往姚雪手里一塞:“把药喝了。”
思乐一直站在榻边,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看着姚雪,姚雪心中诧异,便也回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结果反倒是思乐先倒打一耙:“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难不成指望我像主人那样喂你药?”
姚雪很快抓住了重点:“什么?你主人还给我喂药?”
思乐撇了撇嘴:“他不光给你喂药,你背上的清创还有上药,都是他照料的。”思乐越说越气,又将姚雪手中的碗抢过来,重重地放在桌上,提高了声音道:“所以你能不能对主人好点,别总是沾花惹草的?他对你这样好,又处处维护你,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伤心?”
思乐说到这儿,自知失言,冷静下来一些,顿了一顿又道:“主人那日从温泉回来以后身子便一直不好,这几日咳嗽不止,还非要跑来照顾你……”
他话音未落,姚雪便站起身来,抓起一件外袍随意披在身上,匆匆跑出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