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争先只觉得手中一空,江破阵速度快如流星,一边跟对讲机那边询问着什么,人影早已不见。
简捷还是带着那副神经质的笑,“我猜,城子下去后只能看到阿特在啃那个妞儿的骨头,肉渣一点儿都不剩!”
杨争先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很惋惜:“简捷,你为什么要搞这狼什子?这一个个罪过,都忒丧心病狂。”
简捷笑:“为了钱啊,还用问。”
一众警察押着他下楼,杨争先问:“食不过一日三餐,睡不过一席之地,穿不过三件五件,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简捷:“为了能跟你们平起平坐呀。”
杨争先:“……什么玩意儿?”
简捷还是阴阴笑着,“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咱们就一起玩,可你、大城子、小澄子、清霆跟我一点儿都不一样,你们的游戏机我买不起,你们一双鞋子是我爸一个月的收入,你们的玩具我见都没见过,你们为了集齐卡片会扔掉几十箱干脆面,而我,只能把那些面偷偷捡回去,做我最爱吃的零食。”
杨争先眉头一皱,听不太懂,“那怎么了呢?”
简捷鼻腔哼笑一声,“为了跟你们做朋友,我用尽了我所有的自尊。”
杨争先搞不懂这里面的逻辑,“我擦,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跟我们做朋友才犯罪?简捷,你特么真是个人才!”
简捷大笑,笑出眼泪,“你们这帮人,一个个非富即贵,让你们跟我的处境共情,是我傻|逼。”
杨争先腮帮子鼓起一个疙瘩,“你莫名其妙。”
简捷点头:“我丧心病狂。”
杨争先:“特么的老子真想揍你!”
简捷略带遗憾:“真想看看城子发现那妞只剩一堆骨头时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地下三层只有一间暗室,撬开门的时候,里面没有任何声息,强烈的白光从里面倾泻而出,他听见自己心脏沉重地跳动声。
先行进入的警察说:“在那儿。”
一帮人围上去。
他却迈不动脚步,似有一帮子女鬼从地底伸出手抓住他的两条腿。
这是以往出警从未有过的状况。
满地鲜血,那条一人高的黑色大犬一动不动趴在地上,从它跟地面中间,依稀可见被血染红的衣角。
如跌深渊,大抵就是这个感觉。
同事将那条狗搬开,她小小的身体躺在血泊中,“狗是被掰裂了上下颚后流血过多而死。”
“她呢?”
“应该是被咬死的。”
江破阵拖着两条灌满了铅的双腿,蹲在她面前。
双眼紧闭,双手还保持着一种奇怪僵硬的形状。
他抱起她上半身,手指轻轻擦着她脸上的血迹。
同事:“江队你……”忽然发现他将两指贴在她颈动脉处,继而大喊:“快,送她去医院!她还活着!”
杨争先看到江破阵抱着一具血人从里面冲出来,冲到救护车上。一并出来的同事说,“天哪,简直是奇迹。”
简捷坐在车子里,听到议论之声,难以置信,“这不可能,阿特没咬死她?”
那位警察同志说,“那条狗是被硬生生掰裂了上颚流血死的。”
另一个猜测:“看来就凭一股子求生的狠劲儿才耗到那畜生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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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的上半学期快要结束,唐一千除却兼职,大部分时间在图书馆学习。
在背那些枯燥的心理学名词的时候,她就在心里一次次恨一个叫做罗靖的人。在她十三岁那年,遇到过一个罗靖的心理学教授,他说他一小时收费两千块,那时候,两千块是镇中心小学老师一个月的薪水。
她是那时被种草的。那时的她认为,世界上的职业最赚钱的无非就是心理咨询师了。真学了这个专业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一入此门深似海,回头已是无前路。她像是被骗卖到深山的少妇,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有时想整个叫罗靖的小人,一天给扎一针。
琅琊市第一医院。
唐一千打完第二针狂犬疫苗后就来帮陈海南收拾东西出院。他就是最早被唐队安排在简捷身边的人。原本在琅琊市下面县禁毒大队,这次任务后,他立功并被提调市支队,只不过因为肺部受到重创,有些后遗症,之后再也不能出外勤。
队里来了几个人,抢着吃唐一千在寝室用电磁炉炖了带过来的川贝枇杷冰糖雪梨羹,抢来抢去轮着吃,一人一勺,最后剩的一点被一个最年轻的都给喝光了,还有一个说要舔保温盒,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谁能想到小虎妞身上的血全是那畜生的?”
“要不怎么说叫虎妞!”
“现在虎妞在咱们分局可是比江队还要出名喽!”
现在分局流行的口头禅,要么是“关门,放阿特”,要么是“关门,放虎妞”。
陈海南的妻子叫韩月,她注意到唐一千一边笑一边心不在焉看向门外,便拉着她一起去办出院手续。路上她说,“江队说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所以唐队亲自过来接海南出院。”
她像被戳破心事,低下头没有接话。
“这段时间,你和江队怎么回事?他一来你就走,他主动跟你说话你也不搭理他,你叫海南一声哥叫我一声嫂子,你就跟嫂子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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