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那面大鼓般的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却又好像沾上了旖旎缱绻之意。
“座下可凉?”他幽幽问,意味绵长。
“甚软,不凉。”
时光,就静谧而缓慢了起来。
罗汉榻放置在宫之疆疆城的廊台上,是整个疆域最高的地方。我眼前的天空开阔,一眼望不到尽头,还有多得眼花缭乱的星辰,我就只感觉离天十分近,比之前在卞山上时离得还要近,仿佛伸伸手,就能够下来什么东西似的。月光洒了一地,地上的白雪却似乎比月光还要皎洁明亮。这样的夜晚一点也不黑,也不令人惧怕。
夜风袅袅而过,我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身上一冷,心口就又显得格外烫起来。
静轩似乎有所察觉,他一只手揽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与我指指相扣:“洱颜,你告诉我,你这寒疾什么由来?为什么你明明浑身都冷得在发抖,却感觉如火焚身?”
“不大要紧,这病我原本也不多犯。”
“无论如何,我定是要监督你日日喝药,把病医好的。”他把脸一板,还真有几分厉色。
我却是不怕的,弯着眼睛冲着他笑:“那药甚苦。”
他只笑得比我更灿烂:“来日方长。”
我们俩就沉默了许久,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他似乎在眺望远方,依稀还能从夜色里勾勒出卞山起伏的轮廓。
我在他怀里抬眸看他,从他的胸膛一路向上,锁骨,结喉,颔,薄唇,鼻,眼,羽睫,剑眉,绸发。这人确实经看,每次看都是不一样的感受。下巴那里曾经有过一圈青茬,摸起来刺刺的有些扎手,却意外舒服。据他说是刚冒些尖尖儿的胡子,现下已经被清理了,光洁一片。
想到这里,我又凭空来了些小小恼意。宫之静轩这个人也着实不让人省心,这样滴水成冰的大冬日里,穿着这样宽大的袍子,坐在室外的高台上,也不知道给自己多添几件。我是冷得恨不得要把脸也埋进衣服里的,实在和他脖颈底下还露着些皮肌在外的举动大相庭径。
他的嘴角一直都没有放下来,仿佛憋了许久,终于微微张嘴“咯咯”地笑了起来,尾音酥酥,荡萦在空中,久久不散:“我便这样好看?”
我不语,拎起了我们紧紧相扣的那只手,拨了一根手指出来,有些怀念的摸了摸原来该长着些青胡茬的地方。
他就突然微微坐正,我的头也从他的胸膛处往下滑了一滑,正好枕在他的臂弯里。他抽了一条腿出去,屈了支起来,把枕着我头的那只手臂架了上去。我并未靠着他的胸膛,却听得他的心跳比刚才还要快了些,响了些。
“我怕扎着你,就一气刮了。”他仿佛能洞察人心,看穿了我刚刚的小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