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所有人都紧张上了。
皇上最讨厌的就是臣子拉帮结派,哭天喊地地逼宫。
今日他们是怎么来的正殿,自己心里有数,没人再敢议论半个字,皇上失踪能回来,最好不过,若当真有了意外回不来,这江山怕也乱不起来。
臣子走后,正殿内就只剩下了庚景和庚幕。
“辛苦了。”星烟僵硬了许久的嘴角,终是晕出了点点暖意。
庚景却没觉得那笑容,有多好看,反而瞧着那张脸上,越瞧越心痛。
脸色太过于白皙,没有半点颜色,连之前最为灵动的那双眼睛,如今也是黯淡无光。
庚景知道原因。
“皇后好好养身子。”
庚景心疼她,但他却爱莫能助。
唯有替她将皇上找回来。
他会去朱雀桥。
不论找不找得到,都要去找。
庚幕也跟着庚景一道。
走之前,庚幕看了一眼星烟,深邃的眼神在那一瞬间让星烟感觉到他似乎有话要对她说,但待她等着他开口之时,庚幕却又没了要说的打算。
有些事情。
不说比说了好。
不知情,不背负任何负担,她才能一身轻松。
魏敦在做决定的那一刻,也从未想过要让她知道,怕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让这件事成为永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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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朱雀桥被烧毁,离赢绍落水,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在第二日傍晚才有了消息。
赢家的开国皇帝,当年沿着秦淮河一路征战而上,在攻占了河北之后,在河北的秦淮河边上,立了一块石碑。
石碑很大很高,日夜面对着滔滔江水。
上面写着,于某年某月某日,成功攻下河北,署名的除了赢家的开国皇帝之外,还有一人,魏家的先祖。
朱雀桥被烧毁,在赢绍双脚踏空的一瞬间,便被卷入到了秦淮河。
魏敦落水,与赢绍不过相差前后脚的功夫。
两人相争了十几年,若都死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谁也没有想过。
赢绍认为,魏敦还不配让自己陪葬。
他拼死也会活下来,
要活下来去见他的皇后。
赢绍善水性,若不是烧毁的桥梁砸了下来,阻碍了他,当时他也能能平安无事地回到秦淮河对岸。
但时运不济,他没能爬上去,连带着朱雀桥的残骸一并被冲进了急流。
人的生死,往往只决定在了一瞬间,挺不过去就见阎王,挺过去了,即便被河水冲到了几十里开外,也能相安无事地活下来。
赢绍先到的岸边,一双眼睛因河水的侵蚀而发红,回头盯着还在水里挣扎的魏敦。
两人已经在河水里打过无数次照面,因环境和条件不允许两人再战一回,只能相互看着对方的笑话。
人在同死亡相拼的时候,无论是神情,还是体态姿势都不会很好看。
赢绍从见到魏敦的第一面起,到现在,看到的魏敦,一直都是骄傲清高,像眼下这般狼狈不堪,赢绍还是头一回见,赢绍感觉很不错,干脆就坐在了岸边上,看着魏敦在他面前的河水里挣扎。
“再用点力,爬不上来,下面就是悬崖断层,你肯定没命。”
赢绍的话不但没起到作用,还让魏敦的动作越来越缓慢。
赢绍看着魏敦挣扎在生死边缘,并没有生出半点同情,有的只是落井下石。“你那叔叔是个狠角色,不让朕活,也没想过要你活,你们魏家当真是人才济济,个个都是老谋深算的狐狸,很有潜质当反贼。”
魏敦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赢绍巴不得看着他是如何死在自己面前,但又觉得他同自己漂了这一路,挣扎到了这里,很不容易,若是就这么被河水淹死了,心里不够痛快。
在魏敦快要沉下去的瞬间,赢绍好心地递出了自己的佩剑。
魏敦接了。
赢绍将他提上了岸。
两人没有再打,在朱雀桥上已经打过了一回,胜负已定,也没那个必要再打。
“你想要什么死法,告诉朕,朕可以考虑考虑,满足你。”赢绍想除魏敦,想了十几年,如今魏敦落到了他手上,突然就有些舍不得一剑要了他的命。
一时想不出什么死法,才能让他解了心头之恨。
魏敦无暇去回答他的问题。
上岸之后,魏敦全身没了半点力气,迎面躺在了河岸的石子上,猛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