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始三年,西域扶乐王自以为与汉有万里之远,且又得匈奴僮仆都尉保护,就骄横跋扈,拦截汉商,杀掠汉家商旅。
于是,两个月后,汉校尉续相如率三十余骑,引乌孙兵直入其王城,斩其首,破其国,灭其社稷,获其臣民归于玉门关。
从头到尾,匈奴人都作壁上观。
不是因为匈奴人怕了续相如的那区区三十余骑和几百乌孙酱油。
而是在事前,汉贰师将军海西候李广利,亲笔写信给匈奴日逐王先贤惮,以千金、丝绸一千匹,楼兰美人三十为贿,更许诺‘若大王许之,本候承情也’。
于是,在黄金丝绸美人和汉贰师将军海西候的人情面前。
匈奴日逐王亲自下令,不许干涉汉家行动。
毕竟,扶乐王,只是一条狗,还不是家养的,只是跑来讨食的野狗。
而汉贰师将军海西候,则是汉家重臣,将帅之首,更有千金、丝绸、美人之贿。
先贤惮用屁股都能做出选择!
如今……
一位正牌的天子钦使,持节出外的侍中官,在边境之外,出了意外。
赵充国,只觉得热血沸腾,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着一个词语:战争!
汉家钦使,持天子节旄,使于中外。
节旄所至,如朕亲临!
其若万一不幸,等于有人一巴掌,扇在了大汉帝国的天子脸上。
汉家朝堂,对此只会有一个态度:报复!
凶手必须付出代价!
而赵充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过,在下一秒,他就垂头丧气。
因为,他看到,张越比他更加兴奋、亢奋!
“贼子安敢轻我中国?”张越握紧了拳头,正义凛然,对赵充国道:“赵兄,烦请兄长去请张令君和戴公,小弟这就去通知陛下!”
赵充国傻傻的点点头,就听着张越义愤填膺的道:“任兄遇刺,此乃夷狄辱我中国,主辱臣死,不复此仇,吾辈妄为人臣!”
然后就大踏步的走向了天子寝宫。
张越此时,满心都是欢喜和亢奋。
任立政,他连面都没有见过,只知道,其乃苏武、霍光的旧友,为霍光举荐,负责与匈奴谈判,迎回历代被扣押的汉使一事。
前些日子,张越还听说,任立政的谈判,有了巨大进展。
苏武、常惠等人,即将回国。
哪知,如今却忽闻噩耗。
虽然,还不知道,任立政目前的状况。
但既然都让戴仁和张安世,星夜入宫,紧急报告。
恐怕,任立政已是凶多吉少。
讲道理,蛮可惜的!
但不知为何,张越却全无遗憾与惋惜,反而兴奋莫名!
“乌恒!”张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乌恒,本是东胡之后,为匈奴逐于漠南以北,后世的大兴安岭一带的游牧部族。
霍去病出北平,击匈奴之时,顺手就将这个小弟收入麾下。
然后,带着乌恒人,猛攻匈奴的右贤王主力。
在这个过程中,乌恒人作战勇猛,不避锋矢,让霍去病非常满意。
故而特地上书天子,请求将原本是匈奴故地的上谷、渔阳、右北平等五郡长城之外的牧场赐给乌恒,令其居于长城之外,作为汉长城的屏障与预警。
同时,建立长水校尉大营,以乌恒各部之中的精锐、勇士,为汉战士。
霍去病在世之时,乌恒人忠心耿耿,甘为骠骑鹰犬。
追随霍去病南征北战,马革裹尸,在皋兰山、胭脂山、祁连山和狼居胥山、姑衍山,都留下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
即使霍去病去世,乌恒各部也不改忠诚。
为汉充当屏障、羽翼和盾牌。
历次汉匈大战,更是少不了乌恒义从的身影。
哪怕是现在,长水校尉的乌恒义从,也依旧是大汉天子最忠心的爪牙。
只是……
时间,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武器。
它令忠臣老朽,使猛将白头,让誓言空虚。
如今的乌恒,早已不是霍去病麾下的忠犬。
乌恒九部之中,除了内迁的三部,已经完成了汉化,编户齐民,居于上郡、代郡,对汉依旧忠心耿耿外。
余者都已经滋生出了野心。
更在未来,引发了一场大叛乱。
当然,这不能怪霍去病,缺乏远见。
事实上,为了驯服乌恒,霍去病勒令乌恒人推倒匈奴龙城,掘冒顿等人棺椁鞭尸,挫骨扬灰!
从此,乌恒就和匈奴,成为了死敌。
乌恒、匈奴,变成了势不两立的仇人,再无和解的可能!
只是霍去病英年早逝,其诸般设计和抱负都未来得及施展。
故而,留下了许多问题。
而素来自诩‘冠军侯门下走狗’的张越,当然愿意为偶像,拾遗补缺,填补遗憾。
这次,任立政遇刺,就是极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