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就连官府自己都参与到了酒类贸易的生态链里面。
原因很简单,很多衙门就是靠着抓酒来搞创收的。
要是辖下没有人违禁酿酒饮酒,他们去哪里创收?
之前的严格管控与限制,最多不过是让百姓不敢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饮酒作乐,但别人邻居哥几个半夜偷偷凑一桌,谁管的了?
而天子给聚饮禁令开了个口子后,民间郁积已久的酒类饥渴被全民宣泄出来。
从商君变法以来,关中人已经憋了足足几百年了。
终于能痛痛快快的光明正大的喝个痛快了!
而这样,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
只是,赵禹不敢也不能把这些东西都告诉刘彻。
那样,就是打天子的脸了。
甚至,赵禹还不能对刘彻七月下的那个训令提出任何非议或者修改的建议。
这不仅仅关系到朝廷的威严,更关系到天子的神圣性!
天子至高无上,代天牧狩,生而为神,怎么可能会有错?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天子擦屁股,给那道训令打上一些补丁,修修补补,能维持住秩序就可以了。
这也是身为臣子的本职工作。
因此,赵禹思虑片刻后拜道:“回禀陛下,臣愚钝,暂时只能想到两个办法!”
“其一,请陛下下令,除娶妻之外,余者娶妾与生子聚饮不合法,令有司禁止!”
刘彻闻言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赵禹接着又道:“另外,请陛下授权给臣,予臣调动郡兵,严查返酒酿酒之不法商贾,同时下诏,禁止民间酿酒!”
刘彻听完想了想,这两个主意都还是挺好的,至少,能刹住目前关中地区愈演愈烈的饮酒之风。
至于以后,效果下降是必然的。
刘彻站起身来,踱了两步。
赵禹的建议当然不错,只是还没直指问题根本。
在刘彻看来,这问题的根本,还是关中人太闲了!
闲的都能有时间酗酒打架了。
秦代的时候,可没见过关中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一念及此,刘彻对赵禹道:“卿所言,皆善,朕准了!”
“王道!”刘彻转过头,对王道吩咐:“去将内史田叔、少府令岑迈请来,就说,朕要与他们商议水车推广以及元德二年的关中水利设施修葺之事!”
在刘彻看来,民众其实事需要引导的。
什么民可使使之,不可使由之,那是笨蛋蠢货加懒鬼的借口。
真正的强大国家,从来都是善于引导民间行为与舆论为政策铺路的。
像秦代,奋七世之余烈,自商君后百余年,全国上下拧成一条绳,向着一个目标努力,终于扫平六国,宇内称霸。
刘彻不奢求他治下的汉室能有秦代那样的凝聚力。
只要能做到秦王朝一半的动员力与组织力,那扫平匈奴,鲸吞东亚,雄霸亚洲也就不是梦了!
而怎样才能动员和引导民众?
当然是做民众希望的事情。
给予民众利益,让他们享受到国家发展的红利。
秦代是靠着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做到的这一点。
汉室现在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那么玩,自然,就只能在民生上下力气了。
修葺水利设施、兴建水车,推广新型耕作方式,刘彻相信,这些组合拳下去,绝大多数老百姓估计没空再去喝得烂醉如泥了,再喝得烂醉如泥的,也肯定不是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