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宗主国,天下之大,濊人还需要怕谁?
而他南闾家的富贵,也可以与汉室一样,千秋万代的传下去。
正这样想着,典属国公孙昆邪从殿中走出来,来到南闾信身前,清了清嗓子,道:“陛下有诏:宣沧海君觐见!”
南闾信连忙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首,道:“臣信谨奉诏!”
他已经接受汉天子的册封,自然就是汉臣了。
然后,南闾信就带着自己的儿子以及濊人的贵族们,跟着公孙昆邪,朝着那个金碧辉煌,雄伟壮丽,无时无刻不在震慑着他们灵魂的宫殿走去。
跨过殿门门槛的那瞬间,南闾信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
眼睛的余光,使他稍微看到了一些殿中的场景:整个大殿大的足以同时容纳上千人在此宴会,殿中,一条条巨大的神农张牙舞爪的攀附在一根根大柱上。
大殿两侧,铁塔一般的武士,肃立两侧。
阳光从殿门斜照进来,将南闾信的影子在光滑如同湖面一样的地板上拉的老长。
最上首的庄严御座之上,一位年轻贵人临襟正坐,他手持着一柄宝剑,南闾信能明显的感受到,对方在注视着自己。
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心理影响下,南闾信整个人被莫名的力量支配着,他无师自通的立刻匍匐在地,道:“粗鄙野人南闾氏朝觐圣天子,恭问圣天子安!”
南闾信的汉话说的还算流利,最起码,刘彻能听懂。
刘彻看了看这些进殿的濊人,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濊人果然与倭人有些亲戚关系……”刘彻在心中想着,最起码,这些朝觐的濊人贵族中,有几人是用着一些特殊涂料,将自己的脸涂成白色的,看着有些奇怪。
而根据辽东郡北部都尉的汇报,濊人被辽东郡的边民称为白人,原因是他们喜欢在自己脸上涂抹些白色颜料。
“若是天朝的民宗委在此,恐怕立刻就要保护这些人的民族特色了吧……”刘彻心里想着,就朗声道:“朕躬安,沧海君平身!”
然后,他就接着道:“沧海君,有件事情,可能典属国未有你说清楚,朕,就亲自对尔训诫一番罢!即为汉臣,则自当移风易俗,用中国文字,习中国制度,书同文,车同轨,切记,切记!”
当然,那些濊人奴隶、牧民什么的,爱怎样怎样,刘彻懒得干涉。
只要作为统治阶级的上层贵族汉化了,下层的百姓其实想不汉化也不行!
南闾信闻言,连忙脱帽谢罪(他与汉人交往日久,对一些汉人礼仪已经很熟悉了)道:“陛下赎罪,此(他指着那几个脸上涂成白色的人)皆濊奴,不可用中国礼仪待之!”
刘彻闻言,大喜,赞道:“善,即是濊奴,那就是朕多心了!”
刘彻也懒得去管那些人是否是奴隶,有这么个台阶就好!
不然,要让周亚夫那头犟驴知道了,恐怕要连夜入宫找自己谈人生理想了……
或许后人很难理解,但在此时,假如某个汉室的郡县或者诸侯国,别出心裁的想玩一个自创文字,制度的潮流,那么,汉室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纠结所有能纠结的力量,将他从肉体到灵魂全部毁灭!
自齐恒公九合诸侯,尊王攘夷以来,中国文化、制度,在某种形式上就已经深入人心,秦始皇后,更是强化了这个传统。
作为传统的捍卫者,周亚夫在这些方面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刘彻更不会让步!
实际上,刘彻对卫满朝鲜政权,一定要处之而后快的原因,大部分也是:这些家伙居然打算另起炉灶,国内无论是官员制度还是行政制度,完全与汉朝迥异。
关键的是丫还是农耕文明。
这种意识形态上的问题,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正如后世隋唐两代前仆后继,也一定要灭亡高句丽一样。
刘彻很清楚,不灭了朝鲜,怎么在未来建立大中国文化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