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为什么躲我?为什么提分手?”
苏玲玲在失控的晃动中渐渐看清突袭者的脸,惊叫声在喉头生生卡住,表情由惊惧转作错愕。
“周家豪,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玲玲认清来人,不安地望向被吓得愣神的陈棠苑,挥开钳制在她肩上的手掌,低声责骂道:“我们换个地方说。”
那人却不肯,偏要当场听个说法,一遍遍痛苦追问:“报纸上说你要结婚了,与恒业地产的陈家,是真的?”
“是不是苏振兴逼的你?是不是陈家逼的你?你如果不是真心,告诉我,我愿意花任何代价,我要同他们拼命。”
“周家豪!”苏玲玲尖叫一声打断,“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们已经分手。”
陈棠苑很快恢复冷静,沉下声音警告道:“这位先生,如果你再不放开她,我马上叫安保。”
“不要叫安保!”这回却是苏玲玲的声音,带了些哀求朝她摇头。
“他只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他是律师,绝对不会做违法的事情。不要叫安保,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求你。”
那人亦看向陈棠苑,激动到扭曲的五官,满眼布着血红。
“不管你是谁,我告诉你,我与玲玲才是真心相爱,没有人可以逼迫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别说了。”苏玲玲神色凄惶,全然没了前一刻的风发意气,滚落下恐惧的泪水。
她近乎卑微地向陈棠苑乞求:“苑苑,我会处理好,我一定会处理好,拜托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她尤其害怕陈棠苑作为陈家的一员,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长辈。这些只手遮天的上位者,想要毁掉一个人的前途,轻而易举。
那人似乎也在苏玲玲汹涌砸落的泪水里镇定下来,一脸茫然地傻站着。
陈棠苑同样陷入震惊之中,连手机在手心里疯狂的震动都未察觉。
半晌,她缓了口气,尴尬地移开眼。
“你……”她退开几步,匆匆扔下一句安慰,“我不告诉其他人。”
陈棠苑恍恍惚惚地离开突发现场。
庄律森拨给她的未接来电已经挤满整个屏幕。
他已经急到顾不上掩饰身份,在大堂入口处来回转了几遍,又怕她照约定地点走出来找不到他,才折回车内,这下见她好端端地出现,总算松了口气,神色也软下来。
抬手替她将颊边凌乱的长发理向耳后,陈棠苑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却仍然感受到这丝异样,动作顿了顿,轻声问:“玩得不开心?”
“没有。”陈棠苑仍有余悸,心神不宁地说道,“开车吧。”
闹市里灯盏盏,与尚未晚去的天光交错得浮浮离离。
海岛城市走到哪里都容易望见海,阔浪里起伏的渡轮在海面上拖出逶迤的长涟,隔岸眺去蒙着拨也拨不散的白雾。
苏玲玲发来信息,向她解释那位突袭者的身份,解释事件起因,末尾是长长一段道歉,用上各种谦卑的词汇,希望她没有被吓到,希望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陈棠苑没有看完,思绪复杂地关了手机。
起初她的确是被吓到,可随后只感觉悲哀,这不过是又一对无疾而终的有情人。
她侧头去看专心开车的庄律森。
他在满街高饱和度的霓虹光映衬下,肤色仍是冷冷的白,平展的眉目硬朗深刻,霁月清风的容姿与车窗外纸醉金迷的陆离感格格不入。
她不禁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那种伦敦天气般忧郁的气质,是不是那座城市赋予他的。
实在很难凭此想象他某天极致失控的样子。
路过金钟时,陈棠苑终于开口道:“要是还有其他事情,你先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他放低车速,回道:“不忙。”
陈棠苑拆穿道:“我知道今晚恒业地产集团会在云虹酒店为梅仑家族成员办接风宴,舅舅们都会去,你怎么可能不忙?”
他静了片刻,没有问她怎么会知道,只是笑笑:“送你回去再说,我晚一点过去也没关系。”
他在她面前总是展现得不紧不慢,总是把各种明明更紧急的事情排在她之后。她却忍不住来气,她需要他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
“有必要这样吗?除了陪我,你难道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
陈棠苑语气冷硬地质问,一时不知道是生他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可话音才落便后了悔。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凶他,为什么朝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明明知道他一定很累了。
“我……”
她张了张口想要道歉,他已经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来面对她。
“怎么了?这么不想看到我。”
她睁大眼,急忙否认:“不是。”
“那为什么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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