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棠苑茫然地眨眨眼:“咦?没有呀。”
他解释:“方才无意听到你在电话里讲。”
“噢,没有,只不过随口一说。”
陈棠苑望向窗外洇湿的城市。
伦敦纬度高,海洋性气候,全年盛行西风,夏季里昼长夜短,白日可以一直亮到夜里九点也无需点灯。本该是最惬意的季节,各种大型户外社交活动、赛马日、野餐派对都会扎堆在这个季节里举行。
可惜来得不是时候,照过往经验判断,这细雨大概要下得没完没了,潮意隔着玻璃扑面而来,连餐后四处走走的兴致都被浇灭。
倒真让人想避往海峡对岸的法兰西。
她自言自语道:“不过,讲完还真的有点想去。”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讲笑的意思,顺应着她的想法认真接话:“那就去。”
陈棠苑握住甜点勺的手一顿:“啊?”
庄律森朝她笑笑,又重复一遍:“只要陈小姐想去,我们就去。”
好像当初在港城时那样,无论她突发奇想要去哪里,他都可以陪她。
大抵是被他的嗓音里析出的迷情所蛊惑,陈棠苑起了一丝心动。
可是才搭乘长途机千里迢迢落了地,不是不累的。
她没有回话,重新望向窗外。
又坐了一会,庄律森召来服务生埋单。
身着高级制服的值班经理走过来,客气询问道:“我听下面的人讲,这位小姐一直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不知对最近新换的菜品评价如何?阁下有任何意见都可以提。”
他话音才落,又注意到坐在桌前庄律森。
餐厅经理在这间酒店服务了许多年,换过好几个岗位,也曾与庄律森打过几次照面,对这位不可说的陆家人在酒店里搅出过风浪也略有耳闻。
他下意识张了张嘴,对庄律森出现在这里无比震惊,不知该不该出声问候,踟蹰片刻,又被对方漠然的神色劝退。
“很有特色。”陈棠苑敷衍道,又问,“不过,我很想知道以前那位主厨去了哪里?”
“他……”
经理在庄律森满含警告意味的目光里逐渐消音。
他记得酒店高层早就嫌中餐厅的定位不够大气上档次,在伦敦各种食评人口中被归为只比唐人街略高几筹的传统粤式酒楼。
适合大厅里游乐的散客上来填充饥饿,适合思乡华人祭祀五脏庙,却成不了食客蜂拥打卡的网红场所,远不及酒店旗下的西式扒房、怀石料理高端精致。
李大厨对自己很可能被降职、架空的消息略有耳闻,私下焦虑过无数次。但不知为何高层又迟迟不见动作,拖到半年前才将新方案完全定下,迅速请来首位摘下米其林二星头衔的粤菜厨魔,在媒体上大肆宣传。
而李大厨也顺利过档至梅仑集团的新酒店,传闻待遇比这里更好,供子女继续在英国读书绰绰有余。
难道不是眼前这位的手笔?
陈棠苑还在等待回答。
经理十分醒水地装傻:“我也才入职不久,倒是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他回归正题,将一张类似支票的长方形票据放在陈棠苑面前,解释道:“不知道有没有给两位带来不愉快的体验,这是赠予二位的免费兑换券,可以到楼下的娱乐场兑换筹码。”
陈棠苑扫了一眼兑换券上的数额,惊奇道:“服务倒是好了许多。”她又后知后觉地去关注价目:“价钱也贵了许多。”
陈棠苑看了一眼时间。
时候还早,她朝他晃晃那张轻飘飘的兑换券:“下去试试彩运吗?”
“陈小姐对这些感兴趣?”
“反正是免费的呀,输赢都无所谓。”
他笑:“这个想法有点危险。”
如果不懂得见好就收,免费的就能成为最贵的。
她也笑:“我知道,‘赌徒输光定理’对吗。”
“其实我还从未进去过,先前一直没有达到年龄,所以有点好奇。”
陈棠苑规规矩矩地解释,随后漾出笑容:“不是还有你在这里,反正你会看好我的,对吧?”
他的心在她俏丽的笑靥里软成一缕柔风。
“嗯。”
进入赌场前果然被值守在入口处的安保人员抬手拦下,示意出示证件。
陈棠苑取出护照递过去,又开玩笑问:“我看起来还不到21岁?”
那位人高马大的德裔安保低头检查过她护照上的年龄,摇头笑道:“至多17岁。”
陈棠苑从出纳处换来两枚镶着金圈的绿色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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