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马上自己躺下:“不用。”
可当然睡不着。
陈棠苑焦虑地翻来覆去,房间门一被推开,她立刻就坐了起来:“怎么样了?”
“老太太已经脱离危险,但是……还没有醒过来。”
陈棠苑把头埋进被子里,情绪丝毫无法轻松半分。
他靠着床头,把她抱到腿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努力用轻松些的语气转移话题:“没有照顾好你,我怎么向auntie交代。”
陈棠苑吸了吸鼻子,感到不可思议:“我妈居然会把你叫来。”
“其实苑苑,auntie对你的在意不比任何人少。”
尽管并未得到过来自原生家庭的爱,他也能感受出她父母对她的重视与在乎,与她口中描述的完全放任,置之不理毫不相符。
自凤缘酒楼的正式会面过后,陈棠苑的父母又另外找过他一次。
在坚尼地域临海的露天咖啡座,他提前去到约定地点等候,却意外注意到一对背影熟眼的中年夫妻依偎着坐在岸边喂海鸥。
天海湛碧,船帆招展,数群海鸥飞掠而过,色彩饱满如莫奈笔下的油画。
随后其中一人不经意转过头来,他才确认了那的确是陈棠苑的父母。
如果说基因的随机组合是买彩票,陈棠苑开出的绝对是头号奖券,万中无一的jackpot。双方优异的基因在她身上完美呈现,融合得恰如其分。
单独面对她的家人,他破天荒的有些拘谨,最后是她母亲率先开了口,和气地笑笑:“我听garen讲,你们从小就认识。”
闲聊几句便转向陈棠苑。
陈妈妈有些伤脑筋地感叹:“我这个女儿,性格倔得很,又被宠惯了,从来只有别人迁就包容她。不止是联姻这件事,很多方面,只要我们支持她的姿势不够标准,不够令人满意,她都不要领情的。”
他不认为这是缺点,反而觉得很可爱,嘴角不自觉噙起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陈爸爸原本板着脸,坐在一旁闷声打量,似乎在观察他是否值得托付,后来也忍不住话多起来。
“想必你也听说过,当初我与aer在一起,她的父亲异常反对。”
陈爸爸陷入回忆里,与他讲述起往事。
“直到陈老爷亲自飞到法国来,把我请出去见面,我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家世比想象中还要显赫,寻常人难能攀附。”
“起初我也很坚决,但陈老爷威逼利诱什么方法都用了,我不忍心看aer痛苦,也不希望她与家人有嫌隙,开始心生退缩。最后想了一个很笨的理由与她吵架,顺势提出分手。”
“是不是很不男人?我不知道aer已经为了我与家族抗争过许多次,轻易就放弃了她。”
“知道是自己父亲从中作梗,aer很生气,当即决定与家族断绝往来。我们第二天就登记结了婚。”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对那场争吵我依然感到愧疚。”陈爸爸握住太太的手。
“所以我不会让我女儿再受类似的委屈,我要让她是自由的,从躯壳到灵魂,没人有资格束缚她。”
……
陈棠苑眼眶泛起湿意,哽咽道:“这些细节他们连我都没告诉过。”
庄律森弯起唇:“看来他们对我还算满意。”
陈棠苑的心情总算没那么沉重,也跟着扯起嘴角:“必须满意!”
他揉揉她的脸颊,疼惜地将她拥紧,像捧住什么易碎的珍宝。
天真有多可贵,毁掉这份可贵有多轻易。而她被爱着她的人护得很周全,从未直面这个世界复杂黑暗的地方。
当初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被这样的灵魂所吸引。
“知道我为什么会叫rosine吗。”她也与他分享起父母的恋爱往事。
“因为当初他们在巴黎的书店里第一次见面,我妈主动上前同我爸搭讪的时候,我爸手里拿着的是叶芝的诗集《隐秘玫瑰》。”
“他们把这当作一个纪念,并且希望我如同诗里描绘的那朵玫瑰,遥远,隐秘,不可侵犯。”[1]
庄律森默默听着,此时突然轻笑出声。
陈棠苑不满他的态度:“哪里好笑了?”
“没有。”他以温柔目光凝视她,“只是想起这一回来港,我们初次见面,好像也是在书店。”
像感受到一种命定,她也觉得过于巧合,惊奇道:“对哦。”
他又笑,继续思索:“好像……也是有人主动来同我搭讪。”
“……?”陈棠苑的嘴角垮下去。
“自恋!”她晃着他的肩膀,好让他迅速清醒,“我才没有同你搭讪。”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述10瓶,怡然iris 10瓶,卷卷八月卷 10瓶,眠10瓶。
[1]原诗:遥远,隐秘,不可侵犯的玫瑰,请时刻拥我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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