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却道:“关心这么多做什么?她也不是来寻求你同意,只是告知。”
陈棠苑在妈妈带着嘲意的措辞里委屈得鼻子一酸,语气暴躁地回敬:“我可算好的了,我要结婚至少提前告知你们了,不像有些人……”
她偷偷看了父亲一眼,还是住了嘴。
陈妈妈不为所动道:“是,我当初是坏在没有提前告知他们。所以才落得一个独留异国,与亲人断绝往来的下场?”
“你现在是只需要我的同意就足够了?”
陈棠苑扭开脸:“外婆那边,总会有办法。”
“就从没想过回来开口寻求帮助?”陈妈妈简直恨铁不成钢,不明白她在某些方面怎么钝成这样。
“如果不是garen告诉我,你又打算什么时候讲?”
陈棠苑一怔,却还是被先前的话讥到,并不领情:“找谁寻求帮助?你们转头又飞哪个国家我都不知道,能去哪里找?”
“从来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尽过多少监护人的责任?”
陈棠苑心酸地想,父母的动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黎盖伦反而掌握得清清楚楚。
恐怕随便谁家的便宜女儿都比她待遇要好。
陈妈妈几乎气笑,站起来,从西装前袋里摸出烟盒,想了想,还是扔在茶几上,单手插着口袋。
“你小时候不愿随我们回巴黎,我们便两头做空中飞人,我不是好妈妈我承认,但你人生的重要时刻,我们错过了哪一次?”
“你以为我们又是为了谁才把事业重心转移回港?”
“你倒好了,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去联姻。差点教我以为你的眼光低成那样,陆家那个蠢钝如猪的二世祖也看得上。”
“不必等你来提前告知,我先同你断绝关系才是。”
陈爸爸游离在事态之外,费了些时间才搞清状况,此时急劝道:“一人少讲一句吧!相吵无好言,相打无好拳。”
陈爸爸的中文运用长进不大,但劝架水平绝对修炼得炉火纯青。
陈棠苑拧开手里的水瓶,默默喝了一口。
陈妈妈缓下神色,开门见山道:“具体情况garen已经同我讲过,这几日我会先找老太太谈一次,等过完旧历初十,老太太从庙里回来,你挑个合适的时间带他去见见。”
陈棠苑怔了怔,花了好几秒才确定妈妈话里的“他”是指庄律森。
不敢高兴得太早,陈棠苑问:“怎么谈?外婆现在谁的电话都不接。”
“我会安排。”陈妈妈训道,“你若能少些自作主张,事情根本不至于如此复杂。”
陈棠苑难得没再顶嘴,虚心地点了头。
妈妈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高冷,她却自此听出满溢的温情。
陈棠苑心中如被春日暖阳照拂,十分殷勤地凑过去要给亲妈倒茶按肩,被冷淡避开后又倾情献唱:“千句万句妈妈好,在母亲身边我未知道。子女若似山边草,在母亲心中也像珠宝。”
“再怎么唱,也是山边草。”陈妈妈抬手要她打住,不准备与她上演母女情深,嫌弃地睨她一眼,“叉烧都不如。”
说完,抄起桌上的打火机走出室外。
陈棠苑继续要贴过去,陈妈妈将香烟架在指尖,蹙眉问:“还有事?”
“没事。”陈棠苑隔着玻璃门咧出笑,“我跪安。”
陈棠苑回到自己的卧室,扑进床里,兴奋地翻滚了几个来回。
她第一时间给庄律森发去消息,与他分享自己父母的态度,随后将手机按在胸口,欣慰地想,黎盖伦总算做了点人事。
黎盖伦接收到她三百六十度扭转的态度,展露出与陈妈妈一致的嫌弃,傲慢地嘁了一声。
“我不过是建议你可以跟他玩一玩,谁料你走肾还走心?”
“春宵苦短日高起……春从春游夜专夜……昏君啊昏君。”
陈棠苑打开免提,双臂枕着后脑,好脾气地任他吐槽。
黎盖伦自顾自讲完,不耐烦地啧道:“罢了罢了,没见过比你还没出息的,一点苦头都不让他吃。”
“至于这么严重。”陈棠苑听完他义愤填膺的数落,却扑哧笑起来,愈发好奇。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对他意见这么大?”
黎盖伦才有消减的怨念再次涌起,立即绘声绘色地讲述起陈年往事,顺带添油加醋将庄律森丑化成一个人格扭曲的心机boy。
陈棠苑却听得很开心:“人家利用你,是看得起你。”
黎盖伦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跳脚道:“听听你讲的,这还是人话?”
陈棠苑手肘撑着床面,小腿悠闲地向后悬晃。
她自动忽略黎盖伦的震怒,径直关心起自己在意的方面:“所以,他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样?”
“死样。”黎盖伦翻了个白眼,“比现在还要更死一点。”
陈棠苑揪心地叹了口气。
“那。”顿了顿,她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那两个生下他的人……现在怎么样?”
她不愿称他们为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