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里是远离闹市的城郊,到底也还在港城地界,保不齐会遇上阴魂不散的狗仔。
陈棠苑怏怏地扁了扁嘴,目光搜寻到附近卖遮阳帽的摊贩,快速跑过去,挑下两顶手工编织草帽,自己戴好,又折回来也替他戴上。
宽边帽檐弯出弧度,她大半张脸掩在阴影里,笑容依旧亮得晃眼。
“拍到就公开呀。”她笑嘻嘻的,“不好吗?”
“好。”庄律森顺着话应道,又逗她,“那我马上联系报馆。”
说着,却一边将她拉到身前护得严严实实。
陈棠苑也笑,转了个方向与他面对面站着。
以两人的高度差,她仰起脸来,唇部恰好贴上他的下巴。随着她抬头的动作,他十分自然地在她唇上琢了一下。
一个柔软的,带着蓝莓味的甜吻。
庄律森不禁笑了笑。似乎与她在一起之后,吃过的甜食数量比过往加起来还要多。
而陈棠苑本人也像是飘着清新果香的小甜酒,让人沉醉微醺,却又还能保持清醒。
蓦地,让人想起莎翁十四行诗的第十八首。
“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你不独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队伍逐渐缩短,两人买下两份菠萝油和半打葡挞,又找了一间冷饮店坐下。
新鲜烤制的菠萝油表皮酥脆,冰冻牛油被高温灼化在软糯的面包中央,口感浓郁醇厚,比例恰当。搭着解腻的青柠梅子汽水,腌制过的黄梅浸在苏打汽水里,清凉消暑,与夏日最合衬。
陈棠苑用竹签戳了纸碗里的甘梅炸粟米送到庄律森嘴边,看他顺从地吃下,殷勤问:“好吃吗?”
庄律森简短地“嗯”了一声,将食物咀嚼完毕,才回道,“好吃。”
“好吃那就都是你的了。”陈棠苑顺势将纸碗朝他面前一推,托腮看着他。
她典型的眼大肚小,看到什么都想尝,又什么都吃不完。庄律森也习惯了给她当食物回收站,抽出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
两人正并排坐着,庄律森手臂环搂着她,抱得毫无缝隙,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手吃东西了。”
陈棠苑扑哧一笑,伸手拍他收在她腰间的手掌:“那你放开。”
“不放。”他倾身收得更紧,下巴蹭着她的脸颊,近近地耳语,“怎么办?只能让苑苑来喂。”
室内冷气充足,冒着森森的凉意,但她依旧感觉脸热,像一颗粉润的桃子。
这时候他倒是能腾出手来揉她的脸了。
“苑苑。”
陈棠苑:“嗯?”
他用目光示意她,嗓音含着笑催促:“我想吃鱼肉烧麦。”
陈棠苑只能重新拿起筷子,心中好笑地想,有些人是不是跟着她甜食吃多了,居然可以变得这么黏人。
他吃东西的时候几乎不会发出声音,也不怎么说话,坐在老旧的小店里吃街头小吃也能吃出一种优雅矜贵的感觉。
冷饮店里很清净,老板将葵扇盖在脸上,窝在柜台里听广播。他们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供消磨,便一直坐在这里将最炎热的时段消磨掉。
陈棠苑懒洋洋地倚着庄律森翻看店里的过期杂志,这么巧便翻到与陈家舞会相关的内容。
可惜连她和陈玮芝的照片都是错的,内容更是假到离谱。
城中名流巨贾们的一举一动不知养活了多少报馆。随意用一些陈年旧照加上道听途说的风言风语,就能蹭着热点编排出一期新专题,再贴上一个耸动神秘的标题,销量便节节攀升,只要描述得足够浮夸,多假都有人信。
再向后翻,内容写到江婉玉才参加完舞会,转天便在网上被曝光得沸沸扬扬的黑料。
撰稿人开篇便点明这出闹剧的指使者正是陈家幕后的话事人陈老太。
传统豪门里的老一辈素来看不起娱乐圈,认为媒体与狗仔都是被这些戏子引来的,着实扰人清净。更不喜他人借着自家的名号来抬咖,所以偏要出手打脸。
还因此与寰宇传媒的集团主席周冯曙闹得极不愉快。
一通分析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连陈棠苑都差点要信了。
但她心中清楚,江婉玉如此能闹腾,无非是背后有周世伯为她撑腰。外婆根本不会为这点小事与寰宇集团翻脸,就算真想出手删掉新闻通稿,也不可能通过周家的太子爷周蓦昱。
自始至终,她怀疑的人选只有一个,而她还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他。
陈棠苑抬头端详起庄律森。
“怎么了?”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庄律森垂头在她额角印上一吻,视线随后落向桌上摊开的杂志。
杂志的彩页照片上刊着一台银灰色限量超跑,蝴蝶门高调地向两侧展开,但画面模糊得看不清主驾上的脸。
这台柯尼塞格agera全港只有一辆,正是登记在周家太子爷名下,但凡有关注些港城八卦的人都知道里面坐的是谁。
只看了几眼,陈棠苑已经将杂志合起来,塞回架子上。
“好像没有那么热了,我们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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