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息皆是空的,没有哪条消息未读,没有哪通电话错过,想见的人依旧杳然无踪。
她在混沌昏沉里想起不知是哪部电影里的台词。
“梦里梦见的人,醒来就应该去见他。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情绪蓦地一激。
或许garen说得有道理,如今这个世道谁说非要等哪一方先主动,就算换她去找他又有多大损失。
既然林泽也说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她应该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吧。
她在伦敦有房子,各季衣物与日常用品都齐全,只要她愿意,只需一张机票,连行李都无需收拾。
“晚点我要飞一趟伦敦。”
陈棠苑在早餐时刻向父母宣布了这个行程,语气随意得好像只是搭空中快线飞一趟濠城,十五分钟的航距。
陈爸爸惊讶道:“今天去?怎么这样突然?”
“有几幅与开业展相关的手稿一直找不到,大概是放在伦敦没有拿回来。”陈棠苑喝完牛奶,将用过的湿巾叠好放在桌上,准备要走。
“什么手稿这么重要,非拿不可?”
“当然,我精心筹备了这么久,怎么可以有一点细节上的不完美。”
“你也还未确定究竟在不在伦敦,不如让茜姨去找了寄给你,免得白跑一趟。”
“在的在的,我确定。”陈棠苑坚持道,“时间紧迫,寄回来万一赶不及呢。”
陈棠苑收拾完毕出了门。
她想好了借口,还需拿上一件道具——他的西装外套。
她当时洗干净了挂在深水湾的衣帽间里。
表嫂与外婆竟然大清早就坐在厅里说话。
陈棠苑走过去打招呼,目光四处搜寻了一圈,却没找到大表哥的身影。
表嫂大概也十分意外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听到声音,单薄的身躯颤了颤,抬手快速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转头撑起笑:“苑苑怎么来了。”
陈棠苑懵了一下,朝外婆道:“啊,我迟些要去伦敦,想回房间拿护照。”
外婆没说话,面无表情地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快去,看起来情绪并不太好。
陈棠苑不敢多问,悄无声息地上了楼,从衣柜里拖出一只老花手提箱,将西装叠好铺进去。
陈棠苑拎着箱子走下来,表嫂也正从沙发上站起身。外婆并没有看她,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不知说了什么,表嫂朝她鞠了鞠躬,转身快步往门外走。
陈棠苑也跟出去,眼见她马上要走,远远便问道:“阿嫂怎么自己一个人,陈济千没有来?”
她与几个表兄弟关系不错,向来都是没大没小地直呼其名。
“济千在公司呢。”
表嫂扶着车门,笑容里恢复了往日的谦柔,但眼眶泛起的微红仍显示出方才哭过。
陈棠苑蹙起眉,越过表嫂看到后排座位上堆着几个写有港城手信字样的袋子,塞满元朗蛋卷和凤梨酥,还有翠香楼的客家茶粿和杏仁饼。
“阿嫂这是要去哪里?”
“正准备去机场。”
“这么巧,我都是去机场呀。”陈棠苑扬扬手里的箱子,“那介不介意我蹭你一程,路上有个伴。”
“好啊。”
表嫂率先弯腰坐进车里,将后排的纸袋往角落一推。
陈棠苑打发江司机自己回去,也跟着上了车。
表嫂看着她抱在怀里的手提箱,问道:“苑苑去伦敦做什么呢?”
陈棠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是想去见一个朋友。”
“是吗,挺好的。”表嫂点点头,话里有一丝感伤,“还有想见的人,还有可以见的人。”
“那阿嫂呢?”
“我回温哥华探望父母,顺道散散心。”
“散心?”
“嗯,其实在这边过得不太好。”表嫂苦笑一声,“想躲回娘家了。”
“怎么会?我一直以为你们很恩爱!”陈棠苑不可思议地惊呼,“是陈济千欺负你?别伤心,回头我帮你骂他!”
“不是他的问题,大概是我的问题。”
表嫂摇摇头,不再多作解释,沉默地望向窗外拥挤的城市。
大概是独自嫁到港城来,父母兄妹都不在身边,连可以倚赖的肩膀都找不到一个,又怕家人担心,受了委屈无处说。挣扎片刻,她还是将陈棠苑当作倾诉对象,开了口。
“说起来我嫁到这里好几年,好像现在都没能完全融进这个城市的圈子,在那个家里也就同你,还算有点话说。”
“其实我自己家条件都还可以,虽然是远不及你们,但爸爸妈妈也不希望我高攀,千里迢迢来做什么豪门少奶奶。”
“但我与济千,的确是因为真心相爱,至少我认为我们在外求学那段日子,的确是彼此鼓励着,相依为命一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