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在台阶上,看他越走越近,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举着伞柄,在她头顶上撑出一方灰蓝色空间。
他在伞下率先冲她笑笑,整个人卷着一身清淡的风雨气息,好像还有些匆忙,但一开口,语气和眼神仍是温的。
“陈小姐怎么突然来英国了?”
是啊,她怎么突然来英国了。陈棠苑莫名有些矜持羞涩。
虽然很疯狂,但见到他的这一刻,居然感受到某种小别重逢的雀跃。
“想起有几样重要的东西落在这边,需要亲自过来拿一趟。”陈棠苑闪闪睫毛,又将手里的提箱递出去,“……顺便,把衣服带过来还你了。”
他视线低下去,落向她悬在半空的手。
她又轻声补充:“已经送去洗干净了的。”
他接过来,点头道:“先上车再说。”
他的车同他的人一样中规中矩。
硬朗的黑色外观,纯色内饰,除了中控面板镶着一圈原厂的胡桃木,一丝多余的装饰也无。
他随后也坐进主驾,一只手臂搭住方向盘,侧头问:“晚上想吃什么?”
陈棠苑一时也没什么想法,下意识接道:“我都可以的……”
“这样。”
如何应对女孩子讲出的这句话,果真是世界级难题。
庄律森沉默半晌,开始思索应该带她去哪里。
能在这里见到她,过于不真切,以至于他从巴黎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恍惚,甚至到了此刻仍像置身幻觉。
令他开心的不是她来伦敦,而是她来伦敦会想要找他。
他当然不可能迟钝到连这样明显的信号都无法解析,又正因想明白了,才更加手足无措。
他近期反复想过应该为她制造怎样的回忆,用于确认彼此间的开端。地点定好,餐厅布置好,钻石与鲜花也要准备好,连措辞都字斟句酌。
但诸多计划随着她的突然造访被尽数打破。
即使在这座城市驻扎多年,他也想不出太多自己感兴趣的地点。他的生活平直单调,比这个国度最保守的老太太还要陈旧古板。
况且陈棠苑也并非那种远道而来,会奔着伦敦塔、泰晤士河而去的寻常游客。
她对伦敦比他更熟悉。
车里一片微妙的静。
陈棠苑提议:“不如去梅菲尔区那间赌场酒店?”
他回神应道:“中餐厅很好吃那间?”
“对呀,你还记得。”陈棠苑笑起来,气氛总算轻松几分,“我在伦敦若是想不好要吃什么,就会去那里。”
汽车逐渐融入城市主干道的滚滚车流。
庄律森十指在方向盘上握紧又松开,克制住总想侧头去看副驾上的人的欲望,努力做到专注开车。
直到趁红灯亮起,他才终于抬眼借着后视镜看了看她。
陈棠苑规规矩矩地坐着,一手支起下巴,望向车窗外的城市。映在镜面里的半张脸,每一帧都定格成隽永的风情。
沿酒店外墙延伸出去的窄路掩在璀璨的霓虹与光柱下,一如既往的空荡寂寥。夜晚还未来临,她也没有朝那个方向看过一眼,他却能瞬间在脑海中拼凑出旧日画面。
阔别多年,她眼眸里闪烁的灿星再度回归他身畔,投落下皎洁的碎光。而她本人鲜活又真实地安坐于车内,近在咫尺。
任谁都会怀疑不过是场幻乐梦,多伸手碰一碰都怕化作泡影。
雨刮器无声地扫出水痕,街边树木的绿叶被刮落下来,擦过挡风玻璃,又飘到别处去了。
他随口与她聊起天气:“这几日天气倒是不太好。”
陈棠苑放下手,把视线转回前方飘零的雾雨,接话道:“是吗,我有个住在伦敦的auntie却说前两天阳光很不错。”
庄律森闻言静了静,又补充道:“大概是不同时段。”
这几日里奥不想留在这里参与没完没了的会议,拉着他一同避往法国,要他掩护自己在巴黎放歌纵酒。
他根本不在伦敦,只不过没话找话地随口一说,鬼晓得伦敦的天气如此不肯赏面。
好在陈棠苑也并未放在心上。
这座城市的天气一日三变,难能预料,盛夏里无声无息下起太阳雨的几率也不小,他与她谈论天气应该只是入乡随俗,究竟是好是坏在这台车里没人在意。
las grotte酒店的中餐厅与半年前别无二致。一桌桌热烈交谈的亚洲人,男女老少都衣着入时,看上去很是悠闲。
过去惯常坐的靠窗角落很幸运地空着,陈棠苑娴熟地落单,闭着眼都能报上她的“专属套餐”。主厨精选拼盘、蜜汁酥肉、亚麻籽烧鸡、三鲜菌菇汤,外加一客芝麻杏仁冻。
服务生待她讲完,却满怀歉意解释:“我们才更新过菜单,这些菜品暂时下架停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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