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言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路,虽然抽完血身体发虚,但心情却越来越好。
她一直骗李晓言是西小的校长允许她在校园里捡废纸空瓶,所以比以前在河边捡东西的收入要好得多。李晓言被初三的压力搞得焦头烂额,也没有怀疑什么,还暗自放松了一些,觉得天无绝人之路,也许从今往后,日子会好过一些。
与此同时,小铮的学习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向前迈进。
凡是跟记忆有关的内容,他能做到完美无瑕,但一旦涉及到逻辑认知和发音,老师就算重复三四遍,他也一概不知。
李晓言妈并不清楚怎么教小铮,她按着老师说的方式,在课间又给小铮重复了好多次,但小铮还是吸收不了,甚至逼得急了,小铮就直接跑出教室,去操场的大树下蹲着,默默掏泥巴,不理会周围的人。
全校学生都把他当傻子看,但因为李晓言妈一直跟在他身边陪读,所以那些惯常欺软怕硬的校园小霸王们也没有对小铮下过手,只是言语上讽刺几句,小铮反正也不理会他们,所以“人言可畏”这件杀人无数的软兵器在小铮这里发挥不了作用。
校园小霸王们很寂寞,一直等着李晓言妈的陪读结束,不过他们不知道李晓言妈找到了一条轻松的生存之道,打算一直陪读到小铮不需要她在身边。
每天夜里回去,小铮做完作业,就画着画等李晓言,李晓言还是习惯于在学校里解决完所有作业,不带任何负担回家。一回家,她就逼着小铮把已经学过的语文课文挨个读一遍,小铮读的相当艰难,常常一句话要重头读好几遍才能勉强顺下来,李晓言才不管他愿不愿意,开不开心,能不能够,她才不信快乐教育那一套,想学点东西没有不苦的,小铮的不开心在她这里毫无意义。
直到某一天,凌晨一点,小铮还是没办法把一篇课文顺完,李晓言的那张脸越绷越紧,抹层釉都能当雕塑了,小铮被逼的狠了,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连李晓言妈都吓得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活像见了鬼一般。
“这孩子怎么哭了,”李晓言妈又激动又震惊,“不是,这娃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
连被他亲妈亲爸捆绑打骂的时候,这孩子都没流过半滴泪,甚至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没灵魂,不会哭不会笑,没有人类情感,没成想却被一篇小小的课文给折磨到灵魂受创的地步,李晓言妈都想去找个玻璃瓶把他的眼泪接起来留个纪念。
李晓言看着他那张哭脸,本来想继续走冷酷无情的路线,却没绷住,捂着脸转过头笑了起来。
小铮盯着她哭得更厉害了,樱花眼上生生添了一抹鱼尾红,哭出让人心碎的神态。
李晓言笑得止不住,她转过身面对墙壁,硬是在小铮的哭声中笑了好几分钟,才稳住情绪转过身来,指着课本:“继续!少给我来这套!老子不吃苦肉计。”
“哇——”小铮看见她指着课本,又一次卷旗重来,声势浩大,李晓言妈都被他哭动容了,“他姐,今天就算了吧,都一点多了,明天再说。”
“妈,你少管,你去睡觉,”李晓言不耐烦地说道,然后又敲了小铮的脑袋一下,“哭锤子哭,再哭把你从脑壳顶撕到屁股眼,水不要钱的,用来给你哭的?”
“……”李晓言妈脸色一僵,顷刻间石化在风中,她不知道她的那一套方言脏话录已经被她女儿给继承了下来,顿时有些尴尬,“别讲脏话,别教坏你弟弟!”
说完,她默默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李晓言冷眼冷心地看着小铮一边哭一边读,两姐弟一直熬到凌晨三点,小铮才终于把这篇文章给从头到尾读顺了,李晓言才终于放过了他。
上床睡觉时,小铮难得没有挨过来,而是靠着床沿睡,和李晓言隔了一条楚河汉界,李晓言困得难受,却十分诡异的睡不着,往日里贴在她后背或者胸口上的“暖水袋”今天突然就没了,李晓言从身到心都有种空荡荡的不适感。
“看把我贱的。”李晓言自我腹诽了一句,就闭着眼进行眼观鼻鼻观心大法,直到十来分钟过后,那个暖水袋又鬼鬼祟祟地贴了上来,这套流传千古的催眠大法才真正发挥了作用,李晓言又好气又好笑地进入了梦乡,一觉睡到她妈的尖叫声在耳边炸响,她才知道她把早自习给完美睡完了。
从这晚过后,小铮的学习又多了一种诡异路数,他怕他姐继续这样折磨他,所以上课时一直逼着自己专注于发音,整个人处于极度紧张状况,就算老师不讲发音了,他还是坐在座位上我行我素地读着正在讲的课文,严重妨碍了课堂秩序,最后被王老师请到国旗台下进行独自朗诵,一直到他能把整篇课文读顺了,才敢回教室继续学习。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期末,李晓言期末退步了七名,因为数学物理和化学都像商量好似的集体降低了难度,语文和英语又翻身农奴把歌唱,集体增加了难度,这对瘸脚偏科生李晓言同学来说相当不友好,她把试卷往桌子里囫囵一塞,就跑回家了。
小铮的期末成绩倒比她料想中好一些,两科都上了九十,而且那字儿,真是把李晓言这个准初三学生按地上摩擦,或许画画好的人字都差不了吧,都有一种美学建构在背后做支撑,李晓言同学身上从来没有过的对美的追求和敏感全在他弟弟许铮同学身上填补回来了。
刘家豪上了初二也学得吃力,他在数学函数上摔了一个大跟头,从年级第一跌落到年级第二,山东大娘就跟家门招难一样大呼小叫,刘家豪倒还是和以前一样,十分平静,因为他已经想出了一个应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