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枝枝调整视角,本来只是想漫无目的地随便看看,没想到在滑动屏幕的过程中,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放在餐桌边的记事本,记事本被轻推到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啪嗒”声响。
游戏的背景音乐霎时变了,床上的秦鸩似是惊醒,先是很轻地皱了下眉,随即松开了抱在怀里的熊崽,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边从床上坐了起来:“枝枝,是你吗?”
路枝枝完全没有做好在这个时候面对崽崽的准备,指尖悬停在聊天框上面,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秦鸩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光屏出现,他顿时清醒过来,表情变得正色起来,立马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剪刀,以一种防备性极强的姿态警惕地扫视起四周,冷声问:“谁?”
看着只有在面对自己时才会卸下所有防备的崽崽,路枝枝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也跟着软下来,指尖落在键盘上:“崽,是我。”
秦鸩一愣,他的反应也很迅速,立马将剪刀塞进棉被里藏了起来,然后有些语无伦次地问:“枝、枝枝?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路枝枝选择性地忽视掉他的动作,模棱两可地回答:“我睡不着。”
“睡不着?”秦鸩眨了眨眼,“是失眠了吗?”
路枝枝:“嗯。”
秦鸩的神情却又再次变得严肃起来,他歪了歪头,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很笃定,一语中的:“枝枝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路枝枝有些惊讶:“崽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得出来,枝枝你的心情不是很好。”枝枝以前可从来没有只回复过他一个“嗯”字。
秦鸩笑了下,又接着问:“是什么烦心事,可以告诉我吗?”
路枝枝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当事人说这件事,她想了想,干脆撒了个小谎:“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也可以和我说说的。”秦鸩认真道。
“枝枝你要知道,把事情都憋在心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虽然就算枝枝你和我说了,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或许有时候你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
路枝枝的心微微一动。
倾诉对象......么?
光屏再次沉寂良久,秦鸩这次却很有耐心,没有再催促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抬着头,黑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虚空,似乎是在无声道。
“没关系的,慢慢来,不管枝枝你什么时候做好准备,我都会一直等在这里,做你最忠实的倾听者。”
路枝枝最后彻底败在秦鸩这样的目光中,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聊天框里敲下第一个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还是和之前一样,讲个简短的小故事吧。”
“小猫咪认识了一只很好的小兔子,但小猫咪有一天突然发现,小兔子其实不是小兔子,而是一只小狐狸,或者是一只大灰狼,小猫咪苦恼的是,她不知道今后该怎么面对‘小兔子’了。”
秦鸩斟酌良久,问:“小兔子有伤害过小猫咪吗?”
路枝枝:“不是,恰恰相反,它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或者是亲子关系。
秦鸩继续问:“那小兔子今后有伤害小猫咪的可能吗?”
路枝枝:“应该...不,肯定不会。”
秦鸩:“小兔子是故意向小猫咪隐瞒自己身份的吗?”
路枝枝:“不,其实连小兔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秦鸩:“那小猫咪不想继续和小兔子做朋友了吗?”
路枝枝下意识地否定:“当然不是!”
秦鸩却弯眼笑了起来:“那不就对了吗?”
路枝枝没能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枝枝你看,既然小猫咪和小兔子是朋友,小兔子不会因为自己的真实身份伤害到小猫咪,小猫咪也不会因为小兔子的真实身份放弃和小兔子做朋友,那小猫咪为什么要纠结怎样面对小兔子这件事呢?”
路枝枝一怔。
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点什么。
秦鸩继续道:“小兔子的真实身份可能会给小猫咪产生一点点困扰,可是两人的关系不会因为小兔子的身份发生任何改变,小兔子也不是故意要向小猫咪隐瞒自己的身份的,甚至连它自己都不知道它的真实身份,小兔子也算是一位受害者吧。”
“如果小猫咪因此就要改变和小兔子的相处方式,小兔子不就更加无辜了么?”
路枝枝眨了眨眼睛。
是啊,崽崽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才是最该无措伤心的那一个,如果她因为这些既存因素就改变对崽崽的态度的话,岂不是相当于变相在崽崽的伤口上撒盐吗,崽崽又做错了什么呢?
更何况,小兔子现在只有小猫咪了。
困扰着路枝枝的这些问题因为秦鸩的这一番话迎刃而解,她瞬间觉得轻松不少,就连打字都变得轻快起来:“我明白了!崽,多亏有你!爱你!mua!!”
秦鸩方才还认真严肃的神情顿时因为路枝枝的直球行为土崩瓦解。
他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微红着脸,略显别扭地移开目光:“没关系,我也很高兴能够帮上枝枝的忙。”
路枝枝看了眼时间:“那崽你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开店呢。”
秦鸩却没立刻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