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听见沈砚报价确实怒了。
她虽然初来乍到,但原来的崔氏手上管着自己的嫁妆产业,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傻白甜,她对大概的物价和行情是有概念的。市面上好的军马确实能卖到几十起步到上万两银子不等,可是良驹难得,那毕竟是少数,正常情况下一般人家用的拉车的马就二两银子起步,最好也不会用超过十两银子一匹的。
现在这两匹马加一辆打造的中规中矩的半旧马车,沈砚就大手笔砸了她五六十两银子,这至少被坑了一半以上啊。
扭头是准备嚷嚷退货,结果就看那个明明看着挺老实的车夫比兔子还快的一溜烟跑了……
这明摆着坑冤大头嘛!
她跳下马车没能攥住人,扭头又冲沈砚嚷嚷:“这明摆着坑人呐!你跟谁买的?”
沈砚很无辜:“就大街上随便攥了个人……”
崔书宁七窍生烟。
崔氏手里虽然不缺银子,可这五六十两银子都够一普通人干上半辈子了,再看沈砚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这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宝贝儿吧!
沈砚显然没这方面认知,被她盯着还挺委屈:“你给崔氏族里建族学,一拍桌子就是五百两,还承诺他们以后每年另给五十两聘教书先生,我还不抵个教书的老头儿有分量?”
他脸上百年不变就那一个表情,说是控诉声音也依旧四平八稳。可就是太稳了,连哭闹都不会,脾气也不发,反而有种无形的杀伤力,叫人真能觉出他这没脾气的委屈来。
崔书宁不好意思骂他,心里又气够呛这就很矛盾了……
要不是因为不是亲生的,她真能直接就上手抽他了!
可别人的孩子,到底是不太好意思下手。
两个人互相瞪了半天,最后还是崔书宁败下阵来:“回去了。”
她转身提了裙子钻进马车里。
后面沈砚跟过来,捡起车辕上的马鞭却站着不动了。
崔书宁瞪过来。
沈砚问:“谁赶车?”
崔书宁:……
你特喵的还想指望我啊?
她再瞪眼,沈砚还是一脸无辜:“我不会……”
崔书宁:#@¥%*#!
重新抱着裙摆跳下车,大步往畅园的方向走,走了没多远就觉得不对劲……
转头,就见沈砚也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马车还扔在胡同口。
崔书宁想吐血:“你跟着我干嘛?马车不要了?”
沈砚依旧实话实说:“没赶过车,不会。”
崔书宁:……
这玩意儿老娘不要了,我现在弃养行不行?!
这一天天的,打交道的都是些什么人呐?能有一个正常叫我省点儿心的么?
沈砚不食人间烟火,她却不能把几十辆就这么扔大街上,只得咬牙切齿的又再扭头抱着裙摆回去。
驾车她也没经验,而且马毕竟是活物,一个驾驭不了就容易失控出事故,也不敢冒冒失失的上去赶车,索性牵着马走。
但可怕的是牵马她也没经验,抓着缰绳拽半天那拉车的俩大爷就愣是喷着气原地踏步,脾气……额,倒是温顺。
崔书宁折腾半天,两匹马纹丝不动,她自己弄出一身汗来。
这就真要被气到飞升了,一怒之下真想着这银子扔就扔了吧,总不能为了几十两银子再把自己累死……
正待要放弃之时,站在另一边的沈砚才终于有点良心发现没眼看下去了,抬手轻拍了马脖子两下,两匹马哒哒哒的就款步往前走去。
崔书宁用力过猛,一个踉跄之后转头……
她没看见沈砚的小动作,就归咎于那两匹马的不识时务,但是今天这小半天折腾下来找茬儿的一个接一个,真快气哭了。
也不理沈砚了,气鼓鼓的拎着马鞭跟着马车往回走。
回到畅园,之前因为她是坐敬武公主的马车走的,桑珠不能跟着去就颇为忧虑的一直等在门口的耳房里,听见她回来的动静连忙出来帮忙:“姑娘回来了?”
再一看跟回来的马车,车门开着,里头还没人,也是一头雾水:“这……谁家的马车啊?又有客人登门吗?”
崔书宁黑着脸把马鞭扔给她,一个字也没力气多说的就直接进门回了自己房间。
关起门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翻了那个樟木箱子,数了数,果然发现里面少了六十两银票,顿时又心绞痛了一下。
沈砚这回没跟着过来,回他自己的院子了。
崔书宁被他气够呛,又跟马车较半天劲,累的虚脱,倒头就睡了一下午。
敬武长公主的事她当时是一时有些慌张,但事后冷静下来也就释然
如果要为了每一件没发生的事都诚惶诚恐,那这日子就真没法过下去了。
也许他们皇室之中真的有内部矛盾,但起码就目前的这个程度上,还没到不可调和和不死不休,何况作为原本剧情的□□和关键人物的永信侯顾泽已经被敬武长公主踢出局了。没了这根搅屎棍从中催化,也许长公主和皇帝陛下之间的矛盾就不会再激化和恶化了呢。
所以重新理顺了思路之后,崔书宁也没有和敬武长公主断绝来往的意思。
毕竟
与这位长公主结交,对她来说还是有利可图的。
而此时效用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