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裴瑜在高位呆了许多年,还从未被别人呛过。这种感觉过于陌生,陌生到他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诧神色。
趁着裴瑜惊诧的瞬间,林清堂挨着姜照月,不急不换地说了一句。“这是三皇子殿下,也是此次晴方书院兼青州书远的主考官。”
奥……踢到铁板了。
姜照月堆了个笑容,“虽是武断但……”
她还未曾说完,便被裴瑜打断。
“你跟我走。”
“去哪?”
宋渐明和姜青青同时发出了声音,比起宋渐明,姜青青的反应更加怪异了些。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在青州这个地方她能够有幸看见尊贵的三皇子殿下,更甚至这位三皇子殿下还在邀请姜照月一同前行?
姜青青震惊地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来,她有些艳羡的看着姜照月,但是心中也明白。
过了今晚,姜照月肯定是要变成众人的靶子的。
裴瑜颇有耐心的站在原地等着姜照月的回答,他两袖端正摆放于腰前,长身挺立,怎么看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劳烦带路。”
姜照月轻轻笑了笑,却在裴瑜转身的瞬间同林清堂偷偷传音。
“师兄,这三皇子殿下吃不吃人”
姜照月向来是个遇强则弱的圆滑性子,毕竟她孤身一人惯了,凡事都以保命为先。
她传完音便见在场的众人都一脸哑然,姜照月左右看看,却见林清堂向来没有半分神色的冰山脸上好像冒了几条黑线。
“小师妹,你开的传音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靠……忘记改成私信模式了。
“不会吃人,但是会吃登徒女。”
清润的嗓音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来,姜照月还沉浸在发错消息的社死当中,乍然听见裴瑜的话,只感觉……更加社死。
宋渐明偷偷咽下心里的不爽,背到身后的手指捻着一张符咒偷偷给远在山下的茵茵传音。
“什么叫登徒女?”
彼时的茵茵在山下的旅馆哭闹一日无果后正抓着比脸还大的油饼啃着,她有些笨拙地抓住那小小一张传音符咒,一边啃着饼一边想着宋渐明的传音。
登徒子倒是听过,这登徒女……
茵茵咽下一大块饼,含糊不清地说:“大概就是指那些觊觎漂亮公子美色的姑娘吧。”
觊觎美色……宋渐明点了点头,这的确很符合姜照月。
只是她觊觎的美色并不是他……
他舌尖点了点后槽牙,心中不爽更甚。
姜照月干笑了两声,“三皇子殿下此话何意?”
裴瑜却说:“字面上的意思。”
他长袖一摆,院门便轻飘飘地开了。
“那晚为何要偷看我沐浴?”他徐徐走进内室,然后突然转过身来,如玉一般的面庞上神色淡漠,仿佛在问一个稀疏平常的事情罢了。
“—嘶拉!”
宋渐明没忍住,扯断了宽袖上的一层布来。
“你把衣服扯了作甚?”
宋渐明面无表情的把手里头扯下来的一条布蒙在了眼睛上,抿着唇对姜照月说:“阳光太强,伤眼。”
漫天月光如同细碎的钻石从大开的门户间倾洒而出,姜照月眯了眯眼睛看见这刺目的月光落在裴瑜白胜雪的肌肤之上反而折射出闪耀的亮斑来。
倒真应上了“锦衣玉华贵公子”一言。
然而此刻不是欣赏的时候,对着屋外小院里三三两两无意经过却是有意探听的下人们,姜照月面上难得出了些尴尬神色。
“我什么时候偷看你洗澡了啊?”
裴瑜站的笔直,目光坦荡。
“姜府灵泉那一晚。”
有些话不必多说,点到为止。他颌首轻轻看向姜照月,“这灵泉乃皇室私有,便是姜家亲族无令也不得进入。”
原来是那天晚上遇见的人。
姜照月偷偷将门关上,打算同这三皇子殿下好好说一说这当日的情形。
谁知裴瑜是个软硬不吃的性子,见她小跑着去关门,反而一挥手再度将那门敞开了。
“□□,关门作甚?”
当然是听她狡辩了!
姜照月双手合一,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三皇子殿下也知道我天生废柴,打小就被姜家厌弃……”姜照月偷偷瞥了一眼裴瑜,见他神色没有变化,便又加了一剂猛药。
她拿出帕子掩面假意哭泣,“嘤嘤嘤,本来臣女就是打算偷偷进去泡一泡改变一□□质,没想到会遇见如此风神俊朗的三皇子殿下,一时间心中惶恐。”
眼瞧裴瑜神色有了松动,姜照月哭的便更加起劲了。
裴瑜摁了摁额角,他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是却是第一次有些束手无策。
哭声传入屋外,许多下人都伸长脖子往里头瞧,裴瑜清咳一声,难得的有些不自在。
于是他做出了生平第一次因为心虚而关上门窗的动作。
“别哭了,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话音刚落,裴瑜就看见刚刚还蹲在地下掩面哭泣的小姑娘以一个飞的速度拉着自己的灵兽快速跳窗逃跑。
看上去……就像是被他硬生生给吓跑的。
“殿下,您的英明可能要不保了。”暗卫从后来走进来,他低着头努力憋着笑,如果他没看错,他们三皇子殿下这是被人摆了一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