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丞最后一个进,转身准备把门关上,非老爷子阻止他,自己弯身利索把大门插上,再顺手把非丞肩上的书包取了下来,凑近一点道:“丞子,你闯啥祸了?快跟爷爷说说,爷爷心里也好有个底。”
非丞从他手里拿回书包,因为这里面装了不少书挺沉的,他低下头说:“爷爷放心吧,我没有闯祸。”
家门前有两个台阶,非老爷子习惯性的握住非丞的胳膊。
非丞一愣,随后心里有些涩麻。原来过去的非丞在小时候经常在这台阶摔倒,次数多了,非老爷子就养成了上台阶牵着他的习惯,一眨眼都过去那么多年,非丞也大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不难想象,过去的非丞出事以后,对这二老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客厅的灯管瓦亮,白炽光将整个客厅照得仿若白昼,和外面的沉沉暮色迥然是两个世界。
非奶奶端着茶水笑吟吟的出来,一个照面,她吓的差点把托盘给扔了,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连茶水都来不及端给老师,拉着非丞到自己跟前,生气又心疼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发生什么事了啊?你快跟奶奶说说!”
非丞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紧张这么关心过,他都有些结巴了,额了半天都没有把话说顺溜。
李修修替他开口道:“他跟同学打架了,这不,身上都是伤我要送他去医院他还不愿意,只能把他送回家好好的休养了,记着等伤好了要回学校上课,这个和他打架的同学我们学校也会严加处理的。”
这个严加处理在两位老人的耳中可不顶事,谁知道你们严加处理能处理成什么样?把他们孙子打成这样写个保证书那种惩罚?呵呵!还不如他拎着棍子找上门揍那些小子一顿呢!
李修修见方才还和蔼可亲的两个老人家,眨眼就板着脸一脸怒气,赶紧祭出杀手锏道:“当务之急是非丞身上的伤对吧?他养好身上的伤才是大事,学校的学生跑不了,您放心,我一定会通知教导主任好好惩治他们,像这种恶劣的事情是不容许发生的!”
非爷爷和非奶奶确实是担心非丞的身体,同意等他伤好了再过问,反正这事,非老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瞧瞧他小孙子这张脸,心是石头做的?下手这么狠!
李修修看出现在这两老人的心思都挂在非丞身上,多半没时间招待他。人他也送到家了,连茶水都没喝,他就提出道:“二老,非丞我送回来了,你们明天啊,最好带他去医院检查一趟,有什么事打我电话,非丞,我手机号码你知道的吧?”
“知道。”非丞觉得就冲着大眼刚才说的那番话,还有今晚这做法,脸上的肥肉都不叫肥了,那叫福相!
“那我就先走了,不舒服千万别忍着,早点去医院检查。”
“嗯好。”
非丞想送大眼出门,脚刚迈出一步,就被他奶奶紧张兮兮的牵到椅子上坐下,“你爷爷去送就行,不碍事的,来给我看看,哎呦喂,造的什么孽,走走走,去卫生院找医生才行,有没有觉得骨头疼啊?还伤着哪里没有?”
她说着就要去脱非丞的衣服。
“诶奶奶,奶奶,我没事真没事1你看我这不能走能跳的,我去送送我老师,好学生要讲礼貌,在学校我还得靠着我们李老师罩呢。”
非丞还适应不来这热情,一个蹦跶跳起来就往外跑。
李修修都走到铁门外了,非丞跑到非老爷子身边站定,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给大眼鞠了个躬,“麻烦老师送我回家了,如果你能帮我解决那些麻烦事我就更感激您嘞!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凶巴巴的,严肃又冷血,今儿才发现我瞎眼了,你这分明是面恶心善!我发誓以后都不拖班级的后腿了!老师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李修修:“……”过去可能教了个假学生吧。
非丞目送大眼的小毛驴远去后嘘了一口气,一转身就对上了比他还高半个头的爷爷,附加一道严肃又慈爱的目光。
是的他现在目测只有一米五八,贼矮……
非丞和非老爷子默默对视片刻,最终还是被双人夹击带着直奔镇子中心的卫生院,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医生里里外外的把他检查一番,确实没有伤筋动骨也没有内出血,只是一些外伤后,还用手擦了擦非丞的淤青,他怀疑这是画上去的。
非丞:“……”
非爷爷和非奶奶让医生再三检查,确定非丞没大问题后,这才安心不少。
如果非丞伤到骨头或器官,他们一没法跟儿子儿媳交待,二怕是要拿着棍子去把伤他孙子的人也给打折了才行!
非丞拿了一些外敷散瘀的药,灰溜溜的离开卫生院。
两老一少踩着月色走在冷清的街道上,现在时间不到八点,街上的商铺大多都还开着,哪怕没有客人光顾。
从家家户户透出来的灯光足以照亮他们脚下的路,连手电灯都不用打了。
非丞被二老夹在中间护着走,路过一家杂货店时,非爷爷右手握拳一下打在自己左手掌心道:“李老师说这个礼拜丞子都不用去上课,那不得买些吃的放家里?津威火腿肠饼子什么的,那种辣辣的东西就不能买了。”
非奶奶也刚反应过来,附和道:“对对对,进去看看。”
没被询问意见的非丞,怔怔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他们的背脊已经不那么挺直了,却依旧顶着一片天,因为他们身边有个还没有长大的他。
何德何能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问道;“你是不想让关心你的亲人担心,所以才一直忍着在学校被欺负的事不说吗?”
“那我这算什么,用着你的身体,还要霸占你亲人对你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