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眼前一闪,随即砰的一声,宋瑶人已经坐进了车里,玻璃门紧闭,外面看不到里面,张朝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沈丛衍扶着驾驶座的门,叩了叩:“上车。”
张朝“啊”了一声。
他笑道:“我说上车,还是你要等顾青闻。”
“哦哦。”张朝忙不迭地拉了车门,“不用,我跟你们一起,一起。”
周阳洗好脸,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水渍,将纸巾扔进纸篓。
理了理衣服,正要转身出去,门外刚好进来一个人。
“天啊!”对方一声尖叫。
声音略为耳熟,周阳来不及细想,及时收回脚,整个人往后退。
寂静的洗手间响起玻璃瓶碰撞的声音,清脆得显然。
对方一副劫后余生的口吻:“我的天我的天,刚好没撞到。”
周阳垂下眼睛,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正抱着两架试管。
“对不起,”她边道歉,边抬眼看向对方,待看清对方的面容,她忽地一顿。
“幸好东西没碎,”毫无疑问,对方没记起她,“你没事吧,不好意思我走得有点急。”
周阳摇摇头:“没事。”
拐出楼道,不远处顾青闻站在连接两楼的走廊,看见她,他放下手机,朝她走来。
周阳脚下的步伐也相对快了些,她目光在顾青闻身上落了几秒,心里想的却是刚才那个女生。
上回那个女生和另外一个男生在背后编排顾青闻,她无意听见,后来顾青闻送她下楼,路上又遇见过一次。
顾青闻见周阳一直盯着自己,问:“怎么了?”
周阳愣了愣,有些恍惚:“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件小事。”
“要紧吗?”顾青闻一边问一边按了电梯的下行键。
“我不清楚。”周阳说。
“你为它烦恼吗?”
烦恼吗?
周阳被问住了。
此刻恰好电梯门开,顾青闻手掩着电梯门框,朝她看去。
他眼里散着笑意。
周阳恍恍惚惚地走进了电梯,等两人站好,电梯门慢慢合上,门外路过一个人影,虽是一眨眼的事,但凭着玻璃清脆地碰撞声以及头发样式,周阳还是认出了那个女生。
电梯缓缓下行,周阳盯着显示屏,字数在逐层递减。她忽然想到什么,侧过脸。
顾青闻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的电脑包。
他轻声慢语:“我拿,没几步路。”
周阳小小地踌躇了下,收回视线,然后问:“如果为一件事情烦恼,就不属于小事了,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嗯。”
“怎么说?”
顾青闻沉吟一会:“不足挂齿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语气很稳,是十足的认真。周阳又问:“对你来说,不足挂齿这个词有没有一个边界线?”
电梯门开,顾青闻手照旧沿着电梯门框,等周阳出去了,他随后。
两人隔了一点距离,并肩走着,步伐出奇得一致,也不知道是谁在附和谁。
“我不在意的事物都属于这个范围。”顾青闻缓缓道。
周阳似懂非懂,因为这个界限还是太过宽泛。
她一路思索着,等到了车上,系好安全带,她突然问:“对于背后议论别人的人,你怎么看?”
顾青闻正系着安全带,闻言忽地抬眼看她。
眼里照旧是暖暖的笑意,同工作时的冷冽严肃全然不同。
车室内空调凉凉的,拂着她的呼吸也是凉凉的,周阳面色一滞。
顾青闻手搁在方向盘上,说:“不评价。”
“不评价?”
“嗯,不足挂齿。”
不知怎的,经他这么一说,困了周阳一路的烦恼终于踏实地落了地,同泥土混作一体。
她舒坦地道:“也是。”
顾青闻说:“时刻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外界的语言就干扰不到你。”
他面色波澜不惊,声音温温润润,像极了那句诗——
天街小雨润如酥。
车驶出临大,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周阳着着实实怔了怔。
读高中的时候,她的阿姨有次开完家长会就是这么跟她说过:心智开阔,心理强大的人,从来不畏惧外界的说三道四、流言蜚语。
周阳盯着车玻璃前的路况,静默。
潮福城在轮渡码头,从临大过去车程不过十来分钟。
潮福城大堂很热闹,顾青闻和周阳在服务的指引下穿过热闹的大堂,往靠窗的位置走去。
刚走进,座位上除了宋瑶沈丛衍张朝,还多了一个人,背对他们正侃侃而谈。
陌生的声音,是周阳没见过的人。
“你们来了。路上刚好遇见贺嘉,顺路一道过来吃个饭。”
随着沈丛衍一声招呼,背对他们的人突然噤声,起身朝他们转过来。
“青闻。”他笑脸相迎。
随即把目光放到周阳身上:“这位是?”
正对着周阳的张朝不耐烦地说:“你咋这么多问题,能让他们先坐下喝口水吗?”
几人对张朝此时的态度见怪不怪,周阳正要说话,一旁的宋瑶淡淡地介绍:“沈丛衍的同事。”
“哦,”那人扬了扬眉,“你好,我叫贺嘉。”
周阳不免想到刚刚洗手间遇到的女生,那次议论的人名中就有涉及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