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睁开眼,周围黑漆漆的,窗帘严丝合缝地阻挡了所有的光线,外面天光大亮,屋内宛若黑夜。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侧躺在床,揉了揉眼睛,记忆在他到酒吧后就断层了,后面的事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酒后忘事误人啊!
他这是在哪?酒店?不像,于杰家?也不像,他家那白窗帘薄得透光。自己家?更不是,自联姻一事后他就没回去过,于杰那缺货再怎么缺脑子也不会把他送家去吧。
那他这是被拐了?
视线定格在他羡慕已久的厚重藏青色窗帘上,他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窗帘,早上起来不会被阳光晃眼。
目光所及的边缘,一张便签纸平整的贴在床头柜上,伸手拿到眼前,这熟悉的打印体,他瞬间明白他这是在时倦家里,不,是他们的家里。
便签上写着:早餐在冰箱,自己热一下,请一定吃。
“我怎么会在时倦家里?”沈疏边疑惑边从床上爬起来,动作间大腿内侧微微有些火辣辣的疼,他没在意,下床去了卫生间。
打来水龙头,水柱泄流而出,手掌捧了一捧凉水扑到脸上,滚烫的灼烧感稍稍退去,刚睡醒的萎靡不振被消减不少。
镜子里映出俊朗的脸,他穿着略微宽大的睡衣,上衣扣子没有扣全,大片雪白的肌肤连同半截锁骨裸|露,红痕明显。
沈疏瞬间精神爽朗,对着镜子扯衣领,他瞪圆了眼睛,把上衣脱去原地转圈,拧着脖子看镜子里满身吻痕的自己。
后肩处和颈侧红了一片,锁骨和腹部都有零星的啃咬痕迹,胸前也红肿的厉害。
沈疏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他妈被狗咬了?”
回想起大腿内侧的火辣感,沈疏醍醐灌顶,低声狠狠道:“好你个时倦”
他忽然想到什么,摸向了自己的臀部,没有异常感,提起的神经如松懈的弦线,缓出一口气。
卖腿为荣,保住了后方安定。
他郁闷不已,蔫蔫地走出卫生间,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闷头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火气腾地而起,接通电话就对着那边一通骂:“于杰,你丫的是飞升了还是入坟了,把我抛给时倦,你怎么想的,脑子被狗吃了还是被驴踢了”
“你自己跟他走的”于杰道。
沈疏被一口气噎住,顿了几秒,强词夺理道:“那你不会拦着点”
“要吃亏也是时倦吃亏啊,为什么我要拦”于杰不解道。
沈疏彻底无言以对,谁能想到心心念念的小兔子一夜之间变成了猎杀他的猎人,他这只狼崽子完全被时倦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哥,你们到底什么情况了?”于杰问道。
“还能什么情况!我现在是时倦的丈夫兼情人”沈疏打死不愿承认他是被娶的那一方,他一个1,实至名归的1,偏偏遇到佯装0的真1。
“呃?”
虽然于杰只发了一声呃,但沈疏能想象得到电话那边于杰抽搐的脸,接着他说了一句让于杰的脸彻底变形的话:“我打算继续做他情人,留点出轨的证据,然后透露给媒体,到时作为丈夫出场,我不信吓不死他,我要让他知道狼是长牙的,会反咬人”
于杰迟疑道:“行吗?万一暴露了呢?”
沈疏漫不经心地走出房间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水果蔬菜酸奶之类的,除了中间一格空荡荡的独放了一个保鲜盒,拿起来一看是夹层饱满的三明治。
“放心,我就录个不露脸的视频,不会有人认出来的,只要我这个丈夫光荣登场,抵死不认,他就算有八百张嘴说那视频里的人是我也不会有人信”他边说边把三明治倒在一个盘子上,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电话那边悄然无声,久久没有回应。
沈疏说了句“挂了,拜”就把电话挂了。
微波炉叮的一声提醒,他拿出热好的三明治,边吃边随意走动。
大屏电视,玩游戏肯定很爽,柔软的沙发,在上面睡一觉应该挺舒服的,窝着看电影也不错,落地窗,这地段夜景很棒,简单的灯饰,不是他讨厌的那种华丽亮闪闪的吊灯,空调的温度刚刚好,屋子里没有油烟味也没有腻人的腥味,干干净净飘着清新的香。
这个房子和时倦一样完完全全对他口味。
他将手里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舔了舔手指上的碎渣,坐到了沙发上,深深靠进沙发背,他想,如果时倦是个0,那命运安排给他的结局美好得不像话。
他与时倦互看对眼,往后双入双出,领养个孩子,一生顺风顺水,因为涉及到企业合作他们的婚姻会持续到很久,甚至双方白头。
他偏过头,望向落地窗,遥远的城市边缘,那尽头的淡蓝色一抹与天相连。
可……他的心被判了无期徒刑,困在世界的另一端,那个不知是否还记得他的人身上,他在这个城市里流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他的躯壳已失去了方向,心却未曾偏离一分。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玩心起玩心落,和一个人长长久久一辈子他做不到。
沈疏拿起手机,打开百度,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打,输入文字,搜索如何做一个好情人。
有劝他不要破坏别人婚姻的,有骂他不知廉耻的,有讲述自己悲惨被出轨或做情人的经历的,就是没有教他如何做情人的。
唯有一个不在题的还是告诉他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他点开那个如何抓住男人的心的链接,进去后傻眼了,什么抓住男人的胃就是抓住了他的心,这是逼他下厨啊。
他关了百度,给于杰发去一条短信,让于杰把时倦公司的地址给他,于杰几乎秒回。随后他打开了美团外卖,不会做可以买,换个包装假装是自己做的就好了。
沈疏奸笑几声,默默佩服起自己的机智。
他换好衣服等待着门铃声的响起。如他所愿,外卖很快送到,从橱柜里取出保鲜盒,把买的菜倒进保鲜盒里,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些相应要用到的蔬菜肉扔到垃圾桶里,拿出锅、刀、锅铲在水龙头下一冲装出刚洗过的样子。
他一手提着装有外卖包装和白白浪费掉的蔬菜肉食的垃圾袋,一手提着装有保鲜盒的布袋,兴高采烈出门去。
下楼将垃圾扔掉后,他摆手打了个车去往时倦的公司。
——
大厦林立,中心处楼林中最高的那个是时倦的公司,沈疏提着布袋大大方方走进大厦,比走进家门还坦荡。
前台小姐看见来人,没见过的脸,脖子上没带工作证,思绪及此她已经上前拦住沈疏的去路,客客气气道:“请出示工作证”
沈疏皱眉道:“没有”
“那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中规中矩道,语气平和,不急不缓。
“没有”沈疏的眉皱得更紧了。
“不好意思,您不能进去”前台小姐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做了个请回的动作。
沈疏耐心告罄,提起手上的布袋,耍赖道:“我送外卖行吗?”
“请您交给我,我帮您转送”前台小姐说着伸手去接。
沈疏躲开前台小姐的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不甘心地停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时倦的电话。
沈家把沈疏藏的很好,脸都没露过,哪怕是联姻报道满大街他的脸也没有出现,所以前台不认识他很正常,但他就是气闷,闷得很,一团气卡在胸口。
“怎么了?”电话很快接通,时倦温柔的声音像水浪一样荡漾而来,沈疏的气瞬间顺了不少。
“我在你公司门口,进不去”沈疏声音低哑,委屈和撒娇的意味若有若无,懒洋洋的声线像是睡醒的猫。
“你把手机给前台”时倦道。
沈疏把手机递过去,前台小姐用双手接住,轻贴耳边,沈疏听不见电话那头时倦说了什么,只见前台小姐再次用双手将手机递给他,微笑着做出请的动作。
他被前台小姐带进电梯,电梯一路升到最高层。电梯门向两侧打开,熟悉的身影进入沈疏的视线,挺拔修长的身形和完美契合他审美的脸映入眼帘。
时倦伸手将沈疏拉到身前,摸了摸他的头,哄道:“不生气了”
沈疏心里痒痒的,像一片羽毛在心尖上拂过。
时倦带着沈疏去到自己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简单的家具配置,没有多余的色彩。沈疏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将布袋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给你做的”,语气随意自然,听不出任何虚伪。
他用余光瞄向时倦,时倦没戴眼镜,此刻眼睛泛着光一样,漆黑的眼眸暗泽流转,温柔的眉目如一池柔情化进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