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实有些麻烦。
许垂露正在忧心,萧放刀却径自开口:不如顺水推舟,你们直接成亲。
你阮寻香不敢相信这竟是萧放刀的提议,不由拂袖怒道,谁要嫁给他!
萧放刀抬眼道:是你说要与他合作,但如今朋友这个身份不够用,就只好换一个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不是最稳固的同盟么?反正你们各自也无意,私下如何外人管不着,你只需用好这个名头便足矣。
我知道你没有嫁人的心思,你想留住这个筹码,用在最紧要处。萧放刀挑眉看她,你搁置此事,是看不上人家?
阮寻香忍不住讽道:你说得如此轻巧,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哪个嫁入高门的姐姐来指点我呢,你自己都没成亲,凭什么
我成亲了。萧放刀从善如流。
什你在说什么胡话?
萧放刀看向许垂露,阮寻香也怔然望去。
收到暗示的许垂露只得尴尬地小声附和:是真的,宗主已经成亲了。
什么时候的事?和谁?
三个月前,和我。
阮寻香仅愣了一瞬,便配合地咯咯发笑:呀,是吗?那还真是要恭喜这位何公子了。
许垂露眨了眨眼,反应片刻才理解了阮寻香的意思。
她以为自己在讲什么冷笑话吗?
阮寻香笑意不绝。
哈哈哈,许姑娘真会说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有趣呢?
呃,这么看着我作甚?
喂,你们
阮寻香的声音逐渐变小,神色逐渐惊恐,在两道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她的喉咙开始艰难地挤出一些自己不愿相信也不愿吐露的字眼。
是和和你?!
许垂露埋怨地看了眼萧放刀:你看你没事说这个干什么把人都吓坏了!
萧放刀未作解释,继续了方才的话题:你们两人的事总拖着不是办法,当真不考虑我的提议?
谈及自己,阮寻香总算找回一点神智。
还不是时候。我还未而且,他配不上我。
萧放刀知道这些俱是托词。阮寻香绝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若二人之间仅有利益之交,她并无犹豫的必要,若二人情真意切,她也定会当机立断,唯有徘徊在二者之间、情利交杂的处境,才会令她迟疑不决。
或许,阮寻香以为的好时机是俞中素真正爱上她的那天,不过,她也应当清楚,俞中素之所以为俞中素,便是因为他不可能像其他男子那样痴恋于她。他对自身武功的多年隐藏,足以印证这一点。
萧放刀不再坚持,只道:好罢。可惜你的生意我帮不了什么忙,至多,我帮你杀了那些生事的人。
阮寻香挑了挑眉,没急着答话,目光在对面两人身上悠悠转了一圈,忽地托腮嗔笑:让刚从鬼门关回来的萧宗主为我杀人,就算我舍得,有的人也未必舍得吧?
许垂露微微一惊:接受得好快啊阮大美人!这就是社交达人么!
萧放刀倒是顺坡下驴地答:既如此,我委实没有别的补偿之法了,把东西给你,我们便要回宗了。
东西?她恢复了往常游刃有余的姿态,佯作期待道,莫非放刀去一趟西雍,还给我带了礼物?
许垂露取出那方木匣:它的确来自西雍,不过,是俞镖头托我转交的。
阮寻香托着那轻若无物的精巧木匣,并无犹豫地打开了它。她捻起了那个被千里迢迢转呈眼前的礼物一块布。普通粗布,不起眼的青灰色,且旧得发皱。这样的料子哪怕是作为抹布出现在香风阁都十分不合宜,更不要说作为赠给掌柜的礼物了。
另外两人亦显出不解之色。
只有阮寻香知道这是什么。它是当日掳走自己的车夫头上的头巾。
原来,俞中素早已对当日的事起疑,虽然一时未能查到主使者,但他一直没有放弃调查车夫暴起劫人的缘由,最终,他得知了答案:那仅是阮寻香自己策划的一场别有用心的试探。
若是换旁人送来这么个东西,她一定会将它视作警告,就如萧放刀遣许垂露送回的那颗北珠。可是俞中素绝不是在威胁她,他的意思已明白地写在了这块平平无奇的旧布上我了解你。
她相信,如果内力之事未经揭发,他也不会把这块布送到自己手上。
俞中素并未对这次隐瞒感到愧疚,因为他知道他们对彼此的隐瞒是同等的。
他们是最愿意相信彼此的人,也是永远不会那么做的人。
他们是一样的。
这便是俞中素给她的慰藉。
阮寻香纤柔的五指缓缓摩挲着那片旧布,温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面庞,然后,她轻轻掷开了它。
许姑娘,一路揣着这笨盒子,真是辛苦你了。她捧起许垂露的手,跟我来,我也送你一点东西。
好。
虽不知那礼物究竟有何深意,但阮寻香的确比先前显得愉悦。
许垂露被对方牵着入了帘幕之后的里间,一走出萧放刀的视线,阮寻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取了一枚玉佩递给许垂露。
收下吧。
许垂露小心翼翼捏着那枚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器,疑惑道:这个是
放心,它本身值不了多少银子。阮寻香神秘地压低了声音,但你只要拿着它,到阮家商帮的任何一个铺子,都会有人给你帮助。
那不行,如此贵重,我受不起。许垂露连连摇头,坚辞不受。
阮寻香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你一定要收下。
许垂露无奈蹙眉: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
她悯然而坚定地道:你独自一人,孤苦无依,遭人挟制是无可奈何之事。可你千万不能就这样行尸走肉般麻木度日,往后只要有机会,你一定要设法做出自己的选择,待你离开赤松,定会用得上它的。
许垂露愣了愣。
阮寻香的意思是,自己一直在遭到萧放刀的迫害?
突然就变成了水深火热亟待拯救的苦情女主呢!
其实,我应该不会离开绝情宗。她试图委婉解释。
我都明白。现在的确不是良机,但你还年轻,只要你记得我今日的话,再忍耐一段时日,待她阮寻香谨慎地用极小的气音道,待她看得不那么紧的时候,你便能寻隙脱身了。
许垂露懂了。
她想说的是快逃。
第125章 .终章(下)
这可是难得的有关萧放刀的笑柄。
骀荡的春风、颠簸的马背皆未能阻却许垂露发笑, 宛妙的笑声与柔软的发丝盈盈款款地飘送到了萧放刀睫下、鼻尖、颔颈,又嚣张地在她的叹息里颤袅游弋。
许垂露仰面看她:你人缘太差了,宗主。怎么每个得知你我关系的人, 都将你视作强抢民女的暴徒呢?
萧放刀目不转视,镇定反驳:寥寥数人,何以为证?
许垂露:不愧是你啊完全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反而怪样本太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