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垂露皱起眉头:这这算是个不错的结果,怎么会发展到要你救他?
萧放刀笑了:因为水涟走得太干脆。
哦,他毫无留恋地走了,反倒让他们对那养子的话生疑,看来,留下来的这位日子也不好过。
不错,他不好过便恨水涟,嫌他走得不够远,还有重得人心的可能。她冷然道,于是,斩草除根,乃为上策。
此时,刘细草已停下哀嚎,被家丁扶着慢慢踱回了客房。想来是损失已清算完毕,暂且安心了。
与水涟客气交谈几句后,那青年也随刘细草而去。
水涟正往后门走来,却忽然仰颈,向上一望既非望天,也非望月。
他对屋顶的萧放刀颔首致意,而后入了客栈。
许垂露:很难相信这两人没有鬼。
然后呢?她比较想知道美救英雄的细节,那人对水涟下手了?他武功很高么?
他颇有自知明地找了几个打手。
哦。许垂露点头道,水涟不敌,你恰好路过。
萧放刀挑眉:是他找的打手里恰好有绝情宗的人。
啊,这听起来才是你们魔门该干的事!
我看到宗中弟子,便留下来多瞧了几眼。萧放刀面色无波,那养子请的是打手,便宜,而且平白无故的,没人愿为了不相干的雇主担条人命在身上。待几人将水涟打成重伤,那人才出面,打算一刀果结了他。
果然,不是人人都请得起杀手,尤其要杀一个本就武功不俗的青壮年男子。
那么,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吧?
我为何要出手?萧放刀怪异地看向她,我与他毫无瓜葛,虽无仇怨,但也没有交情。
?
我只是打算把戏看完。她掸去膝上的一片落叶,这戏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两人都想要对方死,但是,怕死的那个往往是最先死的。
即便重伤,水涟也有逃跑机,那才是最稳妥的路。
在这种时候与人搏杀,的确需要不顾生死。
他
他用饮河剑割开了对方的脖颈。
许垂露觉得脖子一凉。
萧放刀幽幽道:然后,我从他身边走过。
只走过?
他攥住我的衣袍,哭了。忆及旁人哭泣,萧放刀语气中竟含笑意,他说,他杀了自己的兄长,是无家可归的孤魂,求我收留。
他知晓你是谁?
这几人中,唯有他觉察到有人在暗中窥伺,他不能确认我的身份,却敢一赌。
原来如此。许垂露憬悟,本以为是英雄救美,没想到是伯乐与千里马。
她想,其实,如果没有萧放刀的跟踪,水涟未必有勇气殊死一搏,但是,若不是他奋力挣扎,萧放刀也未必会多留一刻。谁先谁后,自救他救,很难说清。
可以确定的是,水涟在绝情宗结束了他的涣然流散,正如遇上伯乐后不再受人祗辱的千里马。
你在夸他?萧放刀道。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许垂露充分吸取了水涟被前东家怀疑的教训,积极奉承,努力献谄,你慧眼识英又架海擎天,兼具两者长,既是伯乐也是千里马。
萧放刀眯起眼:好话都让你说尽了,那你是什么?
许垂露回忆了一下这寓言里的角色,不确定道:大概是饲马者?
萧放刀神情扭曲。
那奴隶人,也行。许垂露迅速提供了第二个选择。
嗯,也不是不行。
第71章 .敛意之意
萧放刀捞起酒壶, 振衣起身。
许垂露忙以手撑檐瓦站起,只是动作太急,重心不稳, 酒劲冲脑,险些脚滑栽倒。
对方瞥了眼被她倏然抓住又倏然放开的袖口衣料,轻呵道:食不饱, 力不尽, 你才是那蠢马。
?
辱马不是, 辱人了!
后半夜没热闹也没故事了,回去睡吧。
这不就是说萧放刀明知有这热闹吗?
许垂露立时警觉道:不行, 除非你告诉我那场火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明日自己去问水涟。
行, 反正她也有话想问。
她本以为这冗慢长夜注定无眠,但不知是被酒气熏出困意还是太久没熬夜一时适应不来, 回到屋内她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噩梦竟也知趣地没来惊扰。
[宿主,辰时三刻了。]
月影消沉, 日光大盛。
许垂露被熟悉的系统音唤醒时发觉这已经是她罕见的赖床之举,朝露叫了三次都没能令她清醒,真是大意了。
【后半夜睡得这么沉,便显得我那噩梦很没诚意, 唉。】
[睡得安稳, 于人类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不好,是打乱了我的计划。】
她要找水涟问的话,非得两人单独说才行, 若是太晚,水涟有事要忙或者已经启程,再要寻机就难。
而且出门之后她得腾出少说半个时辰的时间洗漱梳妆, 以维护这明家二小姐的体面,她不擅于此,又不像真正的富户小姐有丫鬟帮忙打理,尽管为了方便已尽力往简洁素雅的方向捯饬,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很遗憾,我不能帮宿主做些什么,或者,我可以像开始时那样为您重复梳妆的步骤]
【不必!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这种实操性太强的活动完全不能相信系统的指令,否则那就不是当窗对镜的娴雅怡然,而是满头乱抓的混乱癫狂。
许垂露迅速挽了个朴素的发髻,随手在头上插了根碧色玉簪,便往水涟的房舍匆匆奔去。
正见一人打开屋门,款款走出。
是名男子,一袭青衫,颀长秀雅,但不是水涟。
那人向许垂露微微颔首,坦然大方地信步离去。
水涟立在门内,看到来人,疑惑道:二姐怎么来了?
许垂露严肃道:进去再说。
水涟当有大事,不由一愣,立刻把人迎进来,引她入座。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