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垂露掌心已沁出热汗,气息亦略含颤抖:那么,如果这是真的呢?
不愿意。
萧放刀毫无犹疑。
许垂露的意识被巨大的茫然包覆。
她希望萧放刀认同她的决定,她不要未晞朝露时节如流,她要岁月为她驻足,她要留下萧放刀。可她知道对方的答案会是什么。于是她设想了自己擅作主张的后果,在遥远的将来,即便萧放刀得知此事,也会原谅她的无心之失,就如那场赌局的约定,就像未受惩罚的俞中素
不要再问下去了,如果不想放弃自己的坚持,就不该再问下去。
萧放刀本就没有能力拒绝这份馈赠。
无须获得她的同意。
不要问了。
然而,她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个不受控制从喉管中逸出的声音。
为什么?
因为那不会是真的。萧放刀沉静而温和地道,将来是由变数构成的,倘在无穷的变数中增了这么个可笑的定数,便似在流水中楔入一根木桩,每一滴水的流向都会因此改变。如果此事为真,我做的第一件事大概是捅自己几剑,看看这般境况下,我要如何苟活五十年。
许垂露怔然不语。
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萧放刀一直活在这种无由的、虚浮的馈赠中。她刻画的美貌未能减少萧放刀身上的伤痕,她设定的武功也未能削减萧放刀所临的危险,那个莫名其妙的特效更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增益,引来只有永无止境的明争暗夺
那么,听起来如此美好的寿数延长,真的能避免遗憾么?
许垂露闭上双眼。
【朝露,给解语吧。】
[您是说]
【嗯,这样就不用担心它吃错东西了。】
[这那么,它会成为历史上最长寿的猫科动物。]
【是啊,我这不是为万众期待的猫妖文学留下宝贵素材了吗?】
[]
朝露不再出声,似乎陷入了对人类奇怪想法的深沉思考。
许垂露再度望向萧放刀,方才的愧疚怜惜被一种想要亲近的渴望取代,但那张镇定坦然的面孔又让她生出一股无名火。
何必说得那么血腥?一个假设而已,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真难伺候。她小声嘀咕。
萧放刀皱起眉头:我难伺候?
对啊,从来不说自己喜欢什么,送礼让别人自己去猜就算了,表什么都要靠人自己脑补。起初还以为是我们不熟的缘故,现在发现你这人就是天性如此,麻烦得很。
那并非是敷衍你,而是我本就没有什么喜欢忽遭数落的萧放刀认真自省,话未说完,又想到什么,改口道,不,是有一样的。
许垂露来了兴致:什么?
萧放刀正色道:你。
?!
许垂露险些一脚踩空,滑入溪流。
她委实没想到自己竟能成为这个答案,也绝没有引导萧放刀对她说这种话的意思。
而奇怪的是,比起高兴,她更感到气恼:为什么萧放刀不在自己有所准备的时候说呢?为什么不挑一个更好的时机、不换一个更浪漫的氛围、不用一种热烈的语调?
这个念头迫切得压过了她的羞赧、矜持与理智。
你你再说一遍。
这几乎是命令而非请求。
萧放刀似乎也被这份热忱和笃定震慑了。
于是
我喜欢你。
温暾春阳下,漠漠杨花中,许垂露如愿听到了自己希冀已久的四字。
萧放刀的目光饱含深情,双颊渐飞红云,那句衷情之诉更胜林籁泉韵,唯有一处不妥。
她不曾张口。
此时此刻,许垂露终于憬悟,在这个人均飞檐走壁、力及千钧的武侠世界里,她最为厌恶的功法绝对是
传、音、入、密。
这门可以让内力深厚者不劳而语的武功成为萧放刀作弊的绝佳武器。
她耳畔回荡着那句比漫天絮雨还要温柔缠绵的情人絮语,心中却响起了一曲名为卧薪尝胆的慷慨悲歌。
萧放刀此人,绝不逊于任何一种苦胆。
[恭喜,隐藏任务『飞絮流水,相沾相随』已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飞絮流水,相沾相随化用自秦观的《望海潮奴如飞絮》奴如飞絮,郎如流水,相沾便肯相随。
全文完。
无番外。
新坑需要好好写纲和存稿,狐妖那本应该是一个恐怖沙雕单元剧类型(主剧情),开坑时间待定。
完结感言就是没想到我能写这么长,是目前写过的最长的文本了,说明我的废话变多了,好耶!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