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掌心抵合盖子,闭眼道:当然。
见他未追问,许垂露也略感轻松:那就不必和这醉鬼计较了,让堂倌把他送回屋吧。
姑娘,你帮了我的忙,为了感谢你他说话突然变得文雅而客气,我可以与你们同行,这一路你们若有伤病,我看诊不收诊金。
?
这是感谢还是推销?
而许垂露不想拒绝,因为这一行人虽然声势浩大,武功高强者不少,却一个正经大夫都没有,不仅仅是带出来的这些,就算在绝情宗内好似也没有专司治病的门人。
这种配置很不科学。
但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她也不大敢问。
怎么了?青年略有疑惑,似是认为自己给出的报偿十分优厚。
许垂露干笑两声:我们此去西雍,若与你同路倒还好说,不同路便
自然同路。像我这样的江湖人,哪能不去凑武林大会的热闹?
但此事我做不了主,得问过我的大姐才行。
青年抱臂而笑,眉梢扬着自信的神采:她一定会同意的。你要记得说我姓苍,名字是苍梧。
苍梧?
她再次打量眼前之人,他穿得臃肿,露出皮肤的地方并不多,斗笠、长刀、医匣、肤色他身上有许多引人注目之处,但有一样是被深深敛藏的。
他嗓音沙哑,笑起来却很清脆,他的表情常常过于夸张,显得纯真爽朗,而抚弄药仙草之时的忧悒与温柔却是深邃沉稳的。
许垂露发现她被这人的表象蒙骗了数次不,是她一厢情愿的曲解,不由感到几分懊恼。
你她试探道,我应当唤你苍姑娘?
苍梧大笑:你算是最短时辰看出我身份的人了,我从来没说我是男人啊。
许垂露似乎能理解喜欢喝酒的江湖人了。
有些时候,酣饮一场比绵绵絮语更能陈情寄意。
第48章 .枫城苍家
看苍梧的样子, 虽未明确提出要与她共饮,但一人独酌了那么久,应是想找人喝上几杯的。只是眼前还瘫着个昏迷不醒的云霁, 苍梧视若无物,她却无法装没看见。
苍姑娘,我们西行是为避祸, 这一路未必比你独行要轻松。我很希望你留下, 但若大姐不应, 还请你莫要怪怨。许垂露礼貌道。
好好好,我哪会怪你?你也不用叫我姑娘, 这么叫了旁人也不信, 反倒奇怪。苍梧杯不离手,筷不停箸, 只是,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呃?
你还不曾告诉我,你是谁?
许垂露一愣, 这才惊觉她还未自报家门,只得敛了敛袖子,尴尬笑道:我们是赤松来的商人子女,我叫明露。
嗯, 你去和你家管事的人说吧, 有了结果可来玄字一号房寻我。
她起身上楼,却见一人举步而下,与自己正面相碰。
对方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其后的许垂露身上。
许垂露:!
苍梧仰头望去, 怔怔道:这位是
萧放刀移回目光,颔首微笑:在下明烽,方才恰好听到了你与舍妹的谈话, 枫城苍家圣手能与我等同行,三生有幸。
明大小姐客气了,恕我冒昧,不知姑娘闺名是哪个字?山峰之峰还是刀锋之锋?
烽火的烽。
苍梧似未料到,面有讶色。
萧放刀走到她身侧,缓声解释:我出生之时一位道士断言,此女生来不祥,所到之处必战火四起,家父信以为真,便以此名作诫。
苍梧笑道:倒很贴切,姑娘之姿不输褒姒,愿为姑娘点燃烽火的定不止周幽王一个。
许垂露:这到底是夸是贬?
今晚有横雨镖局俞总镖头请客,苍大夫若不嫌弃可来共酌一番。
好啊,那就要麻烦你们多添一份碗筷了。
苍梧松了松腰带,扶着栏杆拾级而上。
许垂露没想到萧放刀应得这么快,甚连宴席都安排好了,不免有点紧张。这毕竟是自己招惹来的人,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定得要她负责。
她你认识她?
萧放刀奇怪道:我为什么要认识她?
那你说的枫城苍家是何意?
萧放刀眉头一跳。
许垂露:总感觉自己又问了什么有关江湖常识的愚蠢问题。
枫城
萧放刀刚吐出两字,许垂露便扯住她的袖子就近坐下,向堂倌要了一壶桂花清露,这是她在这家店试过的最宜入口的佳饮,而且滋味清淡,芬芳郁远,定不会触了这坤道忌讳。
玉壶一呈上,她便执端把斟了一杯递给萧放刀。
颇有谨听教诲的诚意。
萧放刀把杯子推了回去:我自己来即可。
?她不是很懂对方计较这个作甚,平日她也没少使唤自己这弟子端茶送水。
莫非
她压低嗓音,凑近几分:难道有毒?
萧放刀蹙眉:你怎么什么都能想到下毒?
又猜错了。
许垂露悻悻道:因为我只碰到过下毒这一种危机,不免要多小心些。
哦?刚才此处有人下毒,你看出来了么?
许垂露大惊:谁?
看来你这警觉心毫无用处,往后还是省省吧。她不留情面地奚落道。
知她有意卖关子,许垂露也不想追问。
所以苍梧究竟是什么来头?
萧放刀自倒了杯桂花清露,轻抿一口才道:武林盟中有大大小小百余宗门,但其创立之初仅敛意山庄、明离观、玉门、竹风派、青戊阁五派,明离退盟之后,势力最大的便只余那四家。
那苍梧属何门何派?
萧放刀挑眉:苍家不属这四者之一。
但与青戊阁有莫大牵扯。
许垂露聚精会神,不敢遗漏一字。
五年前,青戊阁主殒命于萧放刀之手,青戊阁弟子因其亡故而离心,为他之死争执不休,一方认为阁主已死,立新主,尽快与武林同道讨伐大敌;另一方则认为未见尸骨,不可断定其生死,集全阁之力搜寻下落,而非与其余两派沆瀣一气,做敛意山庄的走狗。
她语气平静,完全不像在讲述与自己有关的过往。
许垂露忍不住皱眉:苍家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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