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1 / 2)

【那条名词解释我还没有用,先帮我存着,任务奖励不会过期吧?】

[不会,您可以随时调用。]

【那就明日早些叫我起来吧。】

她认为朝露最好用的功能其实是闹钟,因为即使她抗拒地捂住耳朵,它的声音也可以直达颅内,迅速捣毁她的美梦和困意。

[晚安,宿主。]

帐落灯灺,一夜好眠。

许垂露以为这场临别送行至少应有一顿饯别宴,再不济也要喝两杯道别酒,但江湖人的潇洒显然超出她的想象,萧放刀携一众弟子走得干脆利落,风符迎风立在山门前,只以无声的注视为之壮行。

这行车队无比招摇。

萧放刀把四乘由玉花骢组成的豪华马车全都带上了,一辆盛放行装,一辆贮存货物,余下两辆则用来代步。

许垂露、萧放刀、水涟、玄鉴共乘一驾,此车舆体足可纳十余人,四人在其中仰面躺下都不会挨肩擦膀。

既选择了这么打眼的方式出行,几人自要做一番伪装,他们扮作前往西雍投奔远亲的商贾之家,家庭成员构成如下:一位冷酷的大姐,一位柔弱的二姐,一位儒雅圆通的三弟,一位伶俐可爱的小妹。四人为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出身于某富商巨贾,因父亲意外亡故,母亲又遭觊觎家财的亲戚陷杀,几位小辈不得不携上这些亲信的侍卫仆婢逃往母家为其伸冤叫屈。

水涟根据他们的性格编好了对应的际遇身世,内容丰富,细节真实,情节生动。

熟练得像是在讲自己的经历。

许垂露忍不住揣测。

水涟出言打破她的臆想:我在勾栏瓦舍做过短工,这类故事听得很多,其中能顺利抵乡者实在寥寥,他们大都在路上为山匪劫掠或是恶仆反噬,最后流落牙行妓馆。

许垂露眉头直皱:当今世道很乱?

水涟淡淡地答:那也未必,或许恰好是我所处的地方乱罢了。

她沉默片刻。

风符与萧放刀曾是明离观弟子,而水涟不是,他出身何处、有何经历她一概不知,仅可从这只字片语中推测他年少时过得贫困凄苦,能习得这一身武艺又得萧放刀青眼定不容易。他的谨小慎微、心机城府也因此有了存在的必要。

记住了么?萧放刀问。

记差不多了。谦虚是美德。

实在记不住就装哑巴。她瞟她一眼,反正你是个病人,咳嗽两声即可,不必开口。

行。

三位武人在马车上打坐调息,氛围静穆,许垂露无事可做,只能跟着闭目养神,但她没有经过训练,无甚定力,闭了半刻便睁开眼,扒着车窗往外瞧,野外风光是好看的,可眼睛看久了也被风刮得干疼,不宜长视。

她收回目光,从包袱中取出笔墨。

来此之后,她一直有练软笔的计划,不过在闲和居的日子太悠闲,这想法一直被搁置,但现下就很适合用来消磨时间。

笔尖蘸上浓墨,她运起内力稳住平衡,在纸上落下了几句诗。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她的字不能算丑,但实在太久未练,僵硬得如孩提初次握笔。而且盯着这些熟悉的意象,她莫名想到了萧放刀那日粗暴的拆诗教学法,遂忍不住抬头瞄她一眼。

然后笔就不受控制地开始摸鱼。

紫毫小楷笔锋纤细,画起线条来流畅顺滑,三两下就勾出了三个圆。

这三人一齐闭眼打坐的乖巧模样倒是稀罕,很值得拿笔记录一番,许垂露画了大中小顺次排列的三个Q版小人,统一的表情,统一的坐姿,只有衣饰发型略有不同。

配上那句被她写得分外稚拙的诗,竟然颇有谐趣。

然后她眼前闪过一截长袖残影,宣纸顿时落入对面之人手里。

萧放刀执纸看了两眼,又将它送回许垂露膝上。

继续闭眼,恍如未动。

许垂露被这种明目张胆偷看的行径惊到了。

但同样的偷看之举又发生了两次,这三人居然很有默契地依次取阅她的大作,再放回原位,并装作无事发生。

不是等等,这不是默契,根本就像是商量好的。

许垂露想到了什么。

明明是四个人的马车,他们不会背着她用传音入密开三人小群吧?

有必要吗?你们看得懂高深的现代艺术吗!

第43章 .进入角色

有被冒犯到。

虽然为了这点小事打断他们打坐好像有点小题大做, 而且她画的本就是他们仨,看也没什么,但看过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很过分了。

许垂露把画放在一旁, 专心地盯着三人的面孔。

居然真的没表情!

如果不是纸上折痕犹在,她都要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眼花瞧错了。

时至晌午,终于有人睁眼。

玄鉴掀帘看了眼窗外天色, 问道:未时了, 许姐姐要吃些干粮吗?

即使到了外面也要准时提醒她吃饭, 不愧是玄鉴。

许垂露犹豫道:你们不吃么?

玄鉴淡笑:前方正好有一茶棚,我们在此休整片刻。

她话语才毕, 驭师便勒马缓行, 其余马车也随之收缰减速。一大队华奢车马停在这小小茶棚之外,前列的玉花骢打了个骄傲的响鼻, 仿佛它蹄下踏出的不是黄沙土气, 而是纷靡花香,金漆舆体和雪银皮毛把棚顶都照亮几分, 零散坐在几方木桌的茶客手捧熟水,白日见鬼般转头侧目。

车上走出一高一矮两名女子,两人皆着蓬软的锦缎纩衣,与这几位风尘仆仆衣衫单薄的茶客形成鲜明对比。

玄鉴要了一碗米浆, 然后去车内取出自备的铜壶与干粮点心, 就着吱呀作响的木凳坐下了。她一层层打开食盒,慢条斯理地端出那几碟糕点,搁在饱经风霜的开裂榆木桌面上。

阿姐, 吃吧。

嗯。

许垂露有些惊讶,玄鉴性格质朴,在绝情宗时除了那身灰袍几乎没穿过其它衣裳, 她不贪玩不贪吃,除练武外没有别的爱好,且身为萧放刀亲传弟子,从不以此为傲,谦虚低调至极,她甚至都没有见过玄鉴对人出手。

而此刻,她优雅过甚的动作竟完全不见那股拙朴自然之气,真似在商贾之家被父母娇养、经兄姐保护的四小姐,即使身处奔逃路上,也有许多矜贵的讲究。

他们进入角色也太快了,许垂露觉得自己还需要适应一下。

好在体虚气弱这种设定还比较简单,她喝了两口热茶,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用手帕掩了掩唇角。

玄鉴忙轻抚她的背:阿姐再忍忍,酉时之前我们定能赶到蒲州,到了客栈你便能好好歇一阵了。

没事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不了。玄鉴略有嫌弃地别开脑袋,干巴巴的硬饼,我不想吃。

明明是又甜又软的糯米团!

许垂露低着头以余光扫视周围,发现这些行路过客有不少都是武人打扮,他们或多或少投来打探的目光,有好奇者,有歆羡者,亦有贪婪妒恨者。

但无人做出什么冒犯之举,就连个搭话的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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