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礼?
不必这么客气!
她笑了笑:自然。你我如今的关系,只能叫你欠我,岂可令我欠你?
这是什么关系?
许垂露尴尬道:宗主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我用的本来就是你给玄鉴的银子。
那也是你险些折了半条命买回来的,何况,还有另一件礼物。
啊?
萧放刀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齐整的宣纸,将之展开抚平:你画的?
许垂露低头一看,画中女子持剑而立、风姿绰约,可不就是她在碧须子的摊位上露的那一手写意水墨么?
被画中主角看到就有点窘迫了,好像自己在她背后做什么小动作一样
原来碧须真人将它给宗主了。这是我随手画的,怎么能算礼物,还是扔了吧。
随手画的?萧放刀眯起那双明绝艳煞的凤眼,你对我何时这么熟悉了,随便一画就如此肖似?闭关之时,你不会每日都在打量我罢?
许垂露一噎。
虽然那段时间她的确是带着观察的目的天天探视,但这幅画还真和这没关系。她连萧放刀一个大活人都画出来了,怎么会画不出一张水墨画呢?
可这无法解释。
弟子是于此道有些天赋,宗主要是喜欢,留着也无妨。
她重新叠好那张画,瞥她一眼:你的天赋还真不少。
没有没有,就这一个。
你将那东西加在了剑中,用剑之人就能使出和湛,那么,你也可以将它收回?
突然谈回正事,许垂露忙答:是的。不过目前,我只能伪装出和湛的效果,其他的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急,你本就是我的意外之喜,意外不需要总想着再创造意外。
话中似有深意,许垂露未敢乱接。
你先回去吧,可需要我送你回去?
许垂露连连摇头。
萧放刀倒也没再坚持,由许垂露自己背着那些冬衣走回了弟子房。
雪仍在下,却没有来时那般凛冽了。
她一到闲和居便闻到一阵药香,思及中毒一事,她眉间忧色又起,打算去玄鉴屋中探望,然她一开屋门,却见床榻上空空如也,玄鉴竟不在屋中。
她又循着药香找人,发现厨房内飘出缕缕炊烟,是玄鉴正在自己煎药。
师叔祖,您好歹也帮忙把药煎好了再走吧?
第33章 .十全大补
玄鉴蹲在土灶旁添柴扇风, 一张苍白的小脸硬是被火气烧出了两团红云,许垂露怜意大起,蹲下来替她挡了挡呛人的浓烟。
玄鉴, 你不是已经吃了解药么?这些是调养身子的?碧须真人怎么不在?
她偏过头,温声道:他老人家不喜欢绝情宗,将我送到这里我已感激不尽了。
好罢。许垂露知晓以碧须子的怪异性情, 实在不能指望他做出什么体恤后辈的善事, 只拨了拨木柴, 把火势压小了些,那这药是要熬多久?你回屋休息, 我来看着吧。
玄鉴目光微顿, 没有挪动。
许垂露觉出对方似有些心不在焉,心中稍稍一紧。玄鉴年纪虽小, 却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而此刻,不晓得她在进行何种思量, 目光中竟有几分举棋不定的踌躇。
她看着跳跃的火舌,笑道:我虽不通药,但也知道依这火势煮下去,怕是要把锅底糊穿, 该煮好了吧?
嗯。
玄鉴起身, 揭开药锅的砂盖,鼻翼翕动数下,任苦香扑进呼吸, 接着滤净药渣,盛了满满一碗。
递给了许垂露。
呃?
许姐姐今日怕是受了冻,这药能暖一暖身。
许垂露搁下那碗, 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你的毒当真解了?怎么连脑子都糊涂了?若怕我患风寒,你说一声,我自己煎药便是,你身体恢复了几成,怎可轻忽?
她似乎未料到许垂露竟会因这碗药责骂自己,不由愣了愣。
你许垂露按住眉心,你在担心我?是中毒一事令你自责,还是我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玄鉴叹了一声:许姐姐还是先喝药吧。
许垂露只得急急地快速饮尽。
她喝过的中药不多,但感觉这药的味道不像是治感冒的,又浓又辣,更像是什么补药。
见她饮毕,玄鉴才恢复一点轻松之色:许姐姐,你往后会一直待在绝情宗么?
她一愣。
这师徒两人一个知晓了我的秘密就得替我办事,一个喝了我的药就不许离开绝情宗,真是一脉相承的霸道专横啊。
方才我刚与宗主谈过此事,我们已达成盟契,我是不会叛离绝情宗的。
玄鉴神色复杂,又盯了她一阵,终于点了点头:我们进屋说吧。
她扶袖踏出屋门,许垂露回头望了眼黑糊糊的灶台连锅碗都不及刷洗,看来当真是要谈十分重要的事了。
许垂露刚一坐下,玄鉴便把一个包好的汤婆子塞到她怀里,然后折回去关好门窗。
暖意直接从指尖窜到了面颊。
可以想象玄鉴当时是怎么向萧放刀描述自己的畏冷程度了。
碧须真人送我回来后,风水两位堂主先后替我把脉,皆未看出我中的是什么毒。玄鉴道,风堂主精于毒蛊之术,水堂主亦略通歧黄之术,碧须真人更是经多见广,三人却无法断定此毒毒性如何,会何时发作。
许垂露眉心一跳。
那包解药他们也细细看过,一般而言,解药与毒药相生相克,从解药中可窥得此毒特性,然而这解药所含药材都很寻常,看不出什么端倪。我们都以为这药恐怕无用,但当我饮下后,脉象之乱的确平息了。
所以,这下毒者是个高手?
玄鉴肃然点头:对方对剂量的控制极为精准,起初,我只喝下半包,不见半点起色,水堂主又说,那送药人叮嘱解药必须全部用完,不可存留取之心,否则药石罔效。我只好再饮下剩余半包。
许垂露眸色微沉:这是怕留下证据啊。
不错,若是庄内斗争,对方应不希望被山庄其他人知晓自己的这点动作,所以请帖与庄主何成则送来的没有区别,下毒解毒也未留下痕迹。
可是他们的人露了脸,怎么会毫无痕迹?那个轮椅少女,还有在香风阁送信的、来绝情宗送药的
玄鉴摇了摇头:水堂主说送药者是个相貌普通的青年,像是随便从街边雇的,而给我们送信的那位许姐姐,我未能记住他的长相,在我的记忆中,他的五官很模糊。但我认为,我们与水堂主见到的是同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