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人的感觉有的时候是极其敏锐的。
他一直便觉得,蓝漓和陆泛舟之间,无形之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在其中,这一次,陆泛舟前脚准备南下滨州协助治灾,蓝漓便要分秒不离也去滨州。
长久积压下的疑惑和不安,以及某种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妒忌,催化了他心中的怒火。
而蓝漓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冷漠,再加上面对萧明秀觊觎王妃之位时候的无动于衷,更是火上浇油,让他怒火中烧。
是无所谓?
这独一无二的王妃之位,就这么入不得她的眼?
还是时光消磨了感情,原本就不曾浓烈炙热过的爱恋,已经变得不再能牵引她的心。
他的心儿,他放在心尖的人儿,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而去?
“这玉佩所代表的是什么,你心中那么清楚,却又那么轻易的丢失了。”他悠悠看着蓝漓,手中装着玉佩的锦袋拿起,显露在蓝漓面前,“丢在哪里不好,却还非要丢在德善堂之中。”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讽刺弧度。
蓝漓心往下沉,隐隐抽痛,“你不信我。”
“我信。”白月笙看她,“你告诉我,你睡梦之中呢喃的风是谁?”
蓝漓僵住。
“一次,两次,会是我听错了,那么多次,在你沉睡的梦中,在你痛不可抑,迷蒙之间,在那荒岛之上,你意识全失的时候,也是我听错了吗?”
“心儿,那么久,我告诉自己,你对我的心从未变过,是我听错了,那个风不具备任何意思,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我从小混到大,所熟知的那个陆泛舟,他的字便是风!”
他的眼睛漆黑的看不见底,满满的沉痛之中带着三分自嘲,两分妒忌,他轻轻发问,“你唤的那个人,是谁?”
“我……”蓝漓有些慌乱,“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是误会。”她从不知道,自己会梦呓,更不知道,这件事情埋在白月笙的心间已经这么久。
“风是谁?”
他问。
“风……”
蓝漓僵住。
“风是谁?”
他又问。
“……”
蓝漓抿住唇瓣,思考最合适的解释措辞,但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刻,脑子像是打了结一样。
“风是谁?”
白月笙再次开口,眼眸之中已经染上了失望。
“你给我点时间,让我组织一下语言。”
蓝漓只得这样说,她还没有想好,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前世的那一场梦。
“那一次,你掉入玉龙河,生死未卜,我的心好痛,我不敢动,抬一下手指,都是撕心裂肺,我便知道,你已经植入了我的骨血之中,成了我此生治不好的病……”白月笙却是自嘲的冷笑了一声,“如今想来,却……”他抬眸,眸中沉痛慢慢消散,换上了木然,如同蓝漓初始在京城见到的那样,木然,冷漠,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和色彩,“这夜明翡翠,你若不稀罕,便在我这里吧。”
那是他的心呵,不在乎的人,要拿着做什么?
“阿笙!”蓝漓面色微变,再多的矛盾和冷漠,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不是他心中最重,可他这样失落之中带着绝望的背影,却让她剜心一样的疼。
自己怎么会不是他心中最重。
她几步追上去,拿他手中锦袋。
今日不同往日,她早已不是假死脱身之时的蓝漓,浅浅的喜欢,变成了深浓的爱恋,谁的爱,又不是融于骨血,此生不离?
白月笙已经失望透顶,着了恼,不愿将那玉佩再交给她,可心中到底还念着蓝漓,便只是不让她拿到,轻轻将她逼退,不愿伤了她。
“何必?”他淡漠的说着,“我让人护送你去滨州。”
蓝漓却站在他面前,不言不语,也不动。
僵持半晌,白月笙心头火起,一股冲动涌到喉间,他却用尽全身力气遏制住。
他扯了扯唇角,将玉佩放到一旁的软塌上,“如你所愿。”转身大步离去。
蓝漓咬牙忍着自己没有追上前去拦住他。
她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拿起锦袋,将系绳打开。
玉佩上,一道细细的裂痕横乘其上,虽不那么明显,但却让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