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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之前所见的破败,此处阁楼还算齐整,两层小楼檐角尖尖有几分秀气,牌匾上书——斜月三星。

奇怪的名字,未及我琢磨明白,张灵枢一马当先推门进去,其内漆黑一片,他的身形只一个恍神便消失无影。

樊罗急得骂了句脏话,跟了进去。左不过是个陷阱,我和师尊跟进去一探究竟。

灵识在此片区域无法展开,我只能用肉眼观察。

此地我再熟悉不过。

仙门第一大派坐在天爻山上,魔宗总部坐落的地方名唤天绝。

这是天绝山魔宫。

我闭着眼也能摸到每寸角落的天绝山魔宫寝殿。

殿内一片狼藉,目之所及无一件完物。

我静静看着殿中的“我”。

看着“我”那张刚满十八岁,稚气未脱,满面狰狞,涕泪横流的脸。

看着“我”扼住那人的喉咙,用尽全身气力。

那人没有挣扎,没有喊叫,他甚至一脸平静,他只是唤着:

“流儿”

“流儿”

整座大殿死亡一样的寂静,只有他的声音,像滴漏中的水,虚弱的,清晰的,缓慢的,落下来。

一声又一声。

“我”颤栗着,咬着牙收紧双手。

看着他一点一点死去。

“我”确定他失去了呼吸,忽然悲从中来,抱着他的尸身放声痛哭。

他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他是上一任魔尊。

他是我爹。

场景中的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犹在眼前。

但我是那么确定,这只是一场幻境。

我伸出手掌,本无不带丝毫征兆地出现,依旧是近乎圣洁的白,裹着柔和的莹光,如梦似幻。

“你模仿不出这个么。”我竟然微微勾起唇角。

眼前画面冰封般凝固,破碎后凝聚出阁楼二层的样子。

半透明的虚影跪伏在地,虽有不甘,却奈何不了本无的压制。

本无,本就是这世间独有,一等一的神识灵宝,饶是这器灵心中万种不服,也不能抗拒来自本能的匍匐。

整座阁楼是一件法宝,其实牌匾上的名字早已昭示一二,斜月三星可不就是“心”么。入此楼中如入心魔幻境,所见到的就是人心中最无法忘记的,或是遗憾,或是痛苦,或是美梦,如果被幻境冲击太大,夺了心智,甘愿沉迷,谁也救不得。

可惜,我早在日日的梦魇中,习惯了。

法宝的器灵压抑着不情愿:“道友既然摆脱了幻境,及时离开便是。”

我瞥了他一眼,懒得与他计较,推开门进了二层露台。

露台处,一个人影趴在栏杆上,满身落寞。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我有些吃惊,即使是无欲无求之人,一眼能看穿是幻境,找到幻境破绽从中出来也需要些时间的。

张灵枢回头,我们相视一笑,眼神里都写满了“你小子很有秘密啊”,然后心照不宣地谁也没说什么。

从露台往外看,苍苍山峦,茫茫原野,一座高塔矗立在远方。

“看来必须进了阁楼,通过考验才能去塔中寻宝。”张灵枢伸出拇指瞄向高塔,比了比距离。

我能从他语气里听出淡然:“怎么,你来丹山秘境不是寻宝的?”

从露台见他以来,他便没了之前迫切的样子,反倒一副无欲无求的超脱相,仿佛可以原地归隐。

张灵枢轻啐一声:“只是发现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如何得知此地主人宝库中没有你感兴趣的。”

“如果是我想的那样,刚刚在幻境中,器灵怎会不知道真正让我痛苦的是什么。”

我无法想象,自幼在天爻宗受人爱护,天纵之资,未经世事风霜的张灵枢有什么好痛苦的。

但我没问。

我二人凭栏远眺,一时间,风声萧瑟,无人出声。

约莫过了半日,樊罗连滚带爬地从阁楼钻出,一脸的心有余悸。

他开口便骂:“他大爷的,吓死老子了。”

张灵枢开口嘲讽:“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熊样。”

“不要提那个字!”樊罗惊恐制止,捂住张灵枢的口鼻。

张灵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樊罗推开:“我不提了,我不提了,到底是那个字让你反应这么大?”

樊罗哭丧着脸:“在幻境里我变成灵兽了,是个有鸭子嘴巴还长着圆毛的大耗子。”

世间灵兽千万种,由于彼此融合的情况很多,见到一些未曾听闻的不足为奇。

“鸭嘴兽?”张灵枢表情古怪。

“张兄,我就说你会起名字,差不多就是这样。”樊罗用鸭嗓抽噎道,“幻境里一开始还好,我在水里生活的挺爽,后来就有巨大的……”

他打了个寒颤,小小声说道:“熊,一直追杀我。”

张灵枢不厚道地捧腹大笑。

入夜了,伏子曦一直没有出来。

真是奇了,我这个魔尊心无挂碍,天爻宗娇生惯养的仙修一个两个执念深重的。

直到寅时,阁楼中依然没有动静。

我有些不淡定,伏子曦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望着打坐调息的两人,我悄然进了阁楼。

26、第26章

把器灵拽出来,我问道:“和我一起进来的元婴修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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