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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仿佛她自己,也变成了这座法阵的一部分。

然后——

“起阵!”

迎着头顶轰然落下的灵力旋涡,聂昭张开双臂,驱使天罚锁一分为三,笔直地钉入三处阵眼。

防御法阵即刻成形,一上一下两道磅礴灵力正面相冲,顷刻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余波化为激流从她全身疾驰而过,辗轧经脉,震荡脏腑,几乎一瞬间就将她冲散了架。

天威深重,仿佛在讥嘲她这只不自量力的蝼蚁,誓要让她屈膝。

“……!!”

聂昭不受控制地趔趄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站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凝视天空,仿佛要将那片天烧出一个洞来。

黎幽表情微变:“阿昭,你可还好?!”

“无碍。”

聂昭从牙缝间挤出字来,尽力压下喉头泛起的血腥气,将全副精神集中在法阵上,“法阵已成,但难免有薄弱之处。还请黎公子指点,下一步,将灵力……导向何方。”

黎幽不假思索地摇头道:“不可逞强。事已至此,不是你能应付……”

“黎公子。”

聂昭加重语调,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气,眼中映着刀光和火光,反射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这些人——还有人,在等他们回去。”

她残余的气力,只足以支撑她说到这里。

而黎幽与她一路同行,几度交心,自然能理解她的未竟之意。

——这些想回而回不了家的人,宁死不愿屈服于魔道的人,不该在这里被放弃。

——至少,他们不该死于贪婪卑劣的尸魔,和一群玩忽职守、敷衍塞责的仙界废物。

“……唉。就算是面对花想容那个奸商,我也从未做过这种赔本生意。”

黎幽一手扶额,唇角浮现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但不知为何,那苦笑之中,分明还隐藏着货真价实的满足和欣喜,如同长夜里得见星辰。

“不过,为了你这份心意,再赔几次又何妨?”

话甫落,他便将掌心抵上聂昭后背,浓郁而精纯的灵力如同春雨般润物无声,冲刷过她的每一道经脉,一边疗愈法术留下的损伤,一边陪同她迎上从天而降的洪流。

“黎公子,你——”

“阿昭,专心。我说过,现在的‘我’只是一道神念,灵力有限,最多助你这一次,接下来还是要靠你自……己……”

正如黎幽所说,随着他源源不绝将灵力注入聂昭身体,他的身影也逐渐黯淡、萎缩,缩……缩……

……缩水到只剩巴掌大小,好像手办小人一样,跳起来揪住了聂昭一绺头发!

聂昭:“???”

巴掌大小的黎幽顺着那绺头发一路往上爬,在她肩膀上坐定:“好了,这下我算是弹尽粮绝,当真只剩一点神念了。阿昭,我对你仁至义……”

聂昭:“……噗。”

黎幽:“……有什么好笑的?”

聂昭:“抱歉,多谢你。可是那个,你真的,太……”

黎幽:“阿昭,不可对男子说‘小’字。”

聂昭:“……好吧。”

“……”

“可是你真的太小了哈哈哈哈哈!!!”

“阿昭!!!”

……

……

此时此刻,仙界。

boom————!!!

镇星殿所向披靡的法阵遭到反杀,随之而来的激烈动荡,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现场主持大局的不是别人,正是承光上神座下的仙侍朱墉。

此人最擅狐假虎威,装腔作势,一言一行颇有司礼太监之风,又被聂昭亲切地称为“朱公公”。

朱公公侍奉承光上神多年,不是仙君胜似仙君,炸过的山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在他手下,不知多少鸟兽鱼虫惨遭横祸,连一声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在从天而降的光柱中灰飞烟灭。

他习惯了生杀予夺,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凡间竟有人能抵挡这一击,甚至激起法阵反噬,在他脸上炸开一朵蘑菇云。

“#@%**……@#%?!#**@!!”

朱公公为了彰显自己英明神武,向来站在第一线,这会儿首当其冲,当场被爆炸的余波掀出去十余丈,一头一脸鲜血淋漓,成了一团有碍观瞻的马赛克。

“噗!”

对面的太阴殿仙官是个高挑女郎,奉阮轻罗之命前来阻止法阵启动,见状忍俊不禁,“朱公……咳咳,朱仙侍,您这是怎么了?需要我扶您一把吗?”

“不必!给我让开!”

朱公公气急败坏地爬起身来,伸手去扶承光上神亲赐的官帽,却发现帽子被烧焦半边,还顺带捎走了他半个脑壳的头发。

“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气得直跳脚,又不敢跳太高,唯恐头发像蓬草一样飘散,“那小丫头在凡间干了什么?上神法阵被毁,你们太阴殿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这是哪里的话?”

女郎毫无惧色,熟练地两手一摊,“此事若是聂昭所为,那便是您贸然启动法阵,险些误伤同僚。聂昭出手自卫,何错之有?”

朱公公不依不饶:“若她与旁人勾结——”

“若是他人插手,那便与我们无关,您大可亲自下凡讨个交代。不过离洲妖魔肆虐,您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那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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