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好,省的以后吓到她。
冷月娘双眸微眯,也朝姜知柳瞥了瞥,尔后拿起刀烧了片刻,割破他的手腕,将一只小蛊虫放进伤口,再把姜知柳的手腕割破,和陆行云贴在一起。
陆行云只觉得伤处火辣辣的疼,胸口处疼的钻心,片刻后,一股寒意从伤处蔓延开眼,如同寒冰将他整个都冻住了。
当他逐渐麻木的时候,冷月娘将二人分开,淡淡瞥着他。
“好了。”
陆行云眸光一松,朝姜知柳看了看,悬着的心彻底落到实处,满心满眼都柔软得像是化开的春水。
他硬撑着站起来,朝冷月娘拱拱手,苍白的脸和唇都结了层薄薄的冰爽,目光却蕴满了感激:“多、多谢...”
他身子一颤,差点摔倒,冷月娘下意识扶住他,又快速将手撤开。
“你不必谢我,我救人可不是出于好心。”
陆行云面上一滞,双手拢成拳头。
是了,她开始便说过,拿他的命来换。
他朝姜知柳看了看,心口处似蚂蚁在啃食着,泛起丝丝缕缕的痛意,越痛越深,而化成汹涌的巨浪将胸口淹没,整个人都弥漫在潮湿酸涩的气息中。
他好舍不得她,可是不成了,不成了....
他深深地凝着女子,泛红的眼眸蕴满了无限的眷恋,泪水在眼底打转,熠熠生辉。
他深吸了口气,唇角扬起酸涩的笑意,尔后双眸一阖,拿起桌上的刀具往胸口插去,眼角滑下一滴清泪,在烛光中晶莹灼目。
冷月娘一惊,一掌打过去。
“哐当。”
银刀掉在地上,发出清亮的响声,惊的屋外的飞鸟呼啦啦飞走。
“谁让你自尽了?”女子柳眉微拢。
陆行云怔了怔,面露不解:“你不是说要我的命吗?”
虽说要他的命和治病之间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世间脾气古怪的异人的是,尤其是冷月娘这种善于使毒的又冷些无情的。
冷月娘鼻尖发出一声冷哼:“你的命又不值钱,要来做什么?”
“那你...”
“我在炼制一种蛊毒,以人体为器皿,每日灌入一种毒药,饲养七七四十九日蛊虫大成,分泌的毒液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至毒。可是这个过程痛苦万分,我先后捉了两人回来,他们都痛得咬舌自尽了。”
冷月娘神色淡漠,丝毫不将旁人的死当做一回事。
陆行云眉头一皱,盯着她:“所以你想让我当那器皿?”
“不错。”
冷月娘挑了挑唇畔,走到旁边坐下,好以整暇地翘了个二郎腿:“当然,你若想逃跑,我不拦你,但我已在你二人身上下了毒,只要踏出这里一步,必死无疑。”
陆行云瞳孔一缩,脊背似寒风刮过,凉飕飕地。
此女当真阴毒,幸好他没有逃跑的心思,否则...
他看了眼兀自沉睡的姜知柳,背心浸出一层冷汗。他握紧拳头,抿了抿唇:“我有几成生机?”
“一成。”女子伸出修长的白如葱根的食指,姿态淡然。
陆行云身形一僵,绷紧的心骤然跌进谷底,胸口处似冷风嗖嗖刮着,萧索凄凉。
他挑了挑唇,眼里漫起薄薄的烟絮,眼尾泛红:“够了。”
能救她活命本就是天可怜见,能有一成生机已是恩赐了。
顿了顿,他拱起手,朝冷月娘郑重道:“冷大夫,陆某求你一件事,若我侥幸活着,求你将引.毒和饲养蛊虫一事瞒下来,不要告诉我夫人。”
“若你死了呢?”
男子扬唇,淡然一笑:“那你便说让我外出寻一样宝贵之物,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
生死未卜并不意味着死,那她就会安心一些吧。
冷月娘一凝,寒潭似的眼眸掠过一丝涟漪:“为何?”
世上男子皆薄幸,她不信他为那个女子做到这个地步,居然还不想让她知道。
陆行云转眸,清幽的目光落在姜知柳面上,似温柔的风拂过她每一寸肌肤。
“因为她是柳儿,她该快活地活着。”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大概就要写帝君那本了,本来想写督公那本,因为预收有点少,要再攒攒。
第59章最后的吻
望着流光中男子温柔的面容,冷月娘一恍,红唇微抿,目露复杂:“好,我答应你。”
“多谢,咳。”
陆行云轻然一笑,掩嘴咳了咳,却牵的肺部火辣辣地疼。见他脸色苍白,冷月娘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片刻后眉头一蹙,松开他:“你有肺疾?”
“是,咳。”
寒风从门外吹来,冻得陆行云打了个寒颤,咳得也更厉害了,颊上泛起一丝病态的嫣红。
这样的身体也敢当饲养蛊虫的器皿,当真不要命了。
冷月娘冷冷觑了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递给他。
“吃了它。”
陆行云凝了凝,朝药丸看了眼,坦然接过,并放入口中吃了。
“不怕我下毒?”冷月娘挑了挑眉。
陆行云扬唇,眉目淡若轻风:“你若想要我死,大可看着我毒发。”她方才说过,她给他下过毒。
冷月娘翻了个白眼,端起身子,语声清淡:“我只是不想看着我的器皿死罢了。说罢头也不回地朝内室行去。
“阿缇,带他们是偏房。”
阿缇点点头:“是。”
陆行云连忙弯腰抱起姜知柳,可他腿上有伤,方才引毒又大受摧残,身子一晃,差点没立住。
阿缇一惊,忙扶住他:“小心。”
“无妨。”
陆行云浅淡地笑了笑,缩回手肘,抱着怀里沉睡的人儿往外行去,在阿缇的指引下住到最东边的耳房。
许是冷月娘给姜知柳用了药,她这一睡便是整整一宿,安然的如同婴儿。
陆行云则一直坐在床畔,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冰凉的指尖拂过她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她的唇畔。
柔软温热的触感令他感到心悸,他像是陷入了汪洋的湖泊,身不由己,只能在湖底越陷越深,烛光下的瞳孔似幽静的碧石,将她的影子越刻越清晰。
五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接近她...
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朝那柔软的唇畔凑过去,温热的鼻息喷薄在他面上,带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不同于任何脂粉的香气,那时她独有的气息。
他的心房像是被一只手揪住了,没来由生出一股巨大的贪恋,他好想好想永远停留在此刻。
他闭目,越凑越近,就在那唇畔近在毫厘之时,他却滞住了,双拳一攥,最后将唇贴在她的额头上。
这一吻幽深绵长,带着深深的眷恋与怜惜。
烛光轻曳,将二人的身影深深映在墙上,久久的。
姜知柳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美妙的梦境,她像是回到了幼时,父母俱在的时候,每日和哥哥嬉闹,又像是梦到了烨儿,他提着一串风铃,在院子里奔跑,笑声似银铃般飘荡。
最后,她抱起烨儿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柳儿。”
她回眸时,见金灿灿的桂花树下,陆行云立在那里,身后玫瑰满地,潋滟如火,他一袭青衣,长身玉立,清隽的面容含着清浅的笑容,似山间的清风迎面拂来。
望着眼前的男子,她眸光一恍,心底掠过一丝异样,仿佛那股风打着旋在吹到她心间,撩得那根颤了一下。
她上下嘴唇一碰,刚想说点什么,眼前大雾弥漫,忽然将男子唾沫。
她瞳孔一紧,下意识跑过去,可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刹那间,她心头翻起一丝寒凉,攥着拳头大喊:“陆行云!”
忽然,她眼皮一睁,眼前射来一缕明亮的光满,她本能地用手遮挡,这才看清自己躺在一间素雅的竹屋里,屋内陈设简洁素净,窗外寒风吹得树枝哗哗作响,衬的屋内格外静谧。
她怔了怔,脑海里闪过昨晚发生的一切。
“若我要你的命呢?”
“可以。”
清冽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脑中一个激灵,唰地坐起来,连衣服和鞋都顾不得穿就往外跑,刚打开门,就看到昨晚那个圆脸丫鬟。
她急忙抓住她的胳膊:“姑娘,他呢?”
阿缇一滞,下意识瞥了眼外边,才道:“他已经走了。”
“走了?”姜知柳一愣。
阿缇解释:“我家姑娘让你夫君到外面,给她找一件珍贵的药物,他天不亮就走了。”
“可是冷姑娘不是说……要他的命吗?”
阿缇掩嘴笑了笑:“我家姑娘那时考验他呢,她可从不轻易救人的。”
“真的?”姜知柳半信半疑。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
“那就好。”姜知柳松了口气,顿了顿,抿着唇道:“还有我们已经分了,他...不是我夫君了。”
阿缇笑了笑,慨然道:“可他心里依旧当你是妻子。”
姜知柳面上一僵,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