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可是想劝我,不必为生灵费心太多?”
“不错,就算你为他们对抗天道,他们对你不会有感激,也不会有半点恭敬。”
鸿钧淡然道:
“生灵之心便是这般贪婪,为一己之私、自身快意,哪里会去管旁人死活。
你想的是如何为生灵争取自由,贫道想的是如何让生灵与天地更长久存续。
贫道思考了漫长的岁月,极其漫长的岁月,最后发现,降低生灵之欲,就是唯一的答案。
自由需被约束,放任只会导致灾厄。”
李长寿却道:“那也不应由天地来约束!”
鸿钧微微摇头:“自由的诱惑面前,人做不到约束自身。”
“但一个集体就可做到,当个体的行为被集体形成的道德底线和形式规范所约束,当向善避恶成为集体认知,就可以做到间接约束自身。”
“生灵之恶只是被掩盖,只要稍加引诱就会爆发,并未消除隐患。”
“一个集体不只是绽放生灵之恶,也有生灵之善。”
李长寿道:“一个思想成熟的生灵个体都会明白,我们所见不只是善,也有恶,这就是现实,我们要做的是抨击恶、宣扬善,如此维护这个集体的生存环境。
师祖似乎试图以广成子师兄为例子,来说服弟子,但广成子代表不了生灵这个整体,甚至代表不了阐教仙这个小圈子。
师祖,你我理念有根本性差异。
善恶本就会同时存在,天地为何不能给生灵的善恶多些包容?
天道本应至公无私,师祖您作为先行者,本应去引导生灵向善,为何天道与师祖融合,却选择去镇压生灵?”
鸿钧道祖叹道:“若长庚能坐在贫道这个位置,自会明白。”
“又是这般无用的套话。”
李长寿道:“师祖若是能说出具体缘由,弟子立刻带人离开洪荒,化作遁去之一,成全天道、成全师祖。”
鸿钧道祖目中划过一缕厉芒。
“师祖您说不出,”李长寿叹道,“天地本无性,何处惹杂情。”
“看戏吧。”
鸿钧道祖面色有些不满,却并未发作,再次闭目不再多言。
李长寿摇摇头,重新凝视朝歌城之局,目光落在那大王宫中。
……
“大王,城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各处匪徒纵火作乱!”
“大王!姬发小儿有备而来,城中有叛徒与他里应外合!”
“那周军无比蹊跷,一个个竟都有百夫不当之勇!这绝对是那些仙人用了手段!不然诸位将军绝不会如此败退!”
“还请大王暂避!”
“还请大王暂避!”
王座之下,商国众大臣跪伏于地,一声声不断呼喊。
王座上,帝辛双目有些无神地注视着殿门之外,那被火焰染成了橘红色的阴沉天空。
“寡人可是做错了什么……寡人、可是错信了何人?”
“大王!”
王叔比干自殿外疾步而来,顾不得自身气喘吁吁,高声喊道:
“还请大王立刻移驾东行!我商军精锐俱在东征!
此战非大王之过,非将士之过!
然大王只需避开今日之死劫,明日自可自东起兵夺回朝歌城!我商民万众一心,定不负王!”
“闭嘴!”
帝辛忽而一声暴喝,起身怒骂:“寡人岂是那般畏缩逃散之王!寡人可会怕了这姬发小儿!”
“大王!”
比干定声道:“此时绝不能意气用事,大商之基业在大王肩上!”
“先祖都在注视着寡人!先祖都在看着本王!”
帝辛双目中满是血丝:“寡人这就亲自率兵,寡人要与那姬发小儿一战!”
比干大喊:“大王,我商军未败!”
“报——西城失守,周军冲破城门朝王宫而来!其数无法计算!”
“大王!您先走啊!”
“不可争一时胜负!”
“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