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摇一懵,眼睛瞪圆了,受惊似地“碰”的一声合上了箱子,窘迫得脸爆红,眼底水光盈盈,手指颤着搅在一起,“我...”
怎么会这样!
如此隐秘的,私人的东西,就这么暴露在一个刚见面陌生男人面前,偏偏还是这个幼稚又花哨的小草莓...太羞耻了...
季星摇羞窘得像是要哭出来,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贺骁的反应,只想像只鸵鸟一样找个地方把自己的小脑袋扎进去,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可身边人迟迟没有反应,季星摇心底又像是被羽毛扫刮一样的痒,她不禁悄悄抬头偷偷看了贺骁一眼。
贺骁一幅再寻常不过的熟稔态度,见季星摇过激反应,他甚至意外地挑了下眉,“又不是没见过。”
季星摇愣了下,忘记了羞窘,直直地看着贺骁。
贺骁没说什么,只是换了一只手撑伞,十分绅士地背过了身,给季星摇留足空间。
贺骁这幅‘见过世面’的模样,让季星摇小小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热度稍稍退下去了些,偷偷瞥一眼贺骁高大的背影,又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他们可是同居过很久的男女朋友...
想到这,季星摇的脸就红了,之前没工夫想的,他们是同居了的情侣,那,那他们到底亲密到了什么程度,难道...
季星摇心头一热,整个人像是熟透了的虾子,她连忙摇摇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连忙去行李箱里找合适的衣服。
季星摇背着身,低着头,自然也看不到某个看上去从容又淡定的人,在转身的刹那变得赤红的耳朵。
白色...
蕾丝...
小草莓...
是真没见过...
红色子耳后蔓延上脸颊,冷白的皮肤上多了点血色,只是掩在夜色里并不明显。
季星摇脸上的红晕半天没有消退,她飞快地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衣服,塞进一个袋子里然后把内衣内裤塞进袋子最底下,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这才松了口气,“好了。
贺骁转过身,自然地接过季星摇的衣服,“走吧。”
贺骁一手撑伞,一手拎着装衣服的袋子,护着拄拐的季星摇走向门诊楼,夜里温度低,寒风吹着凉雨,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贺骁高大的身影将季星摇笼罩在怀里,季星摇一个雨点子都没沾上。
好在停车的地方离着门诊不过几步路,门诊楼前的玻璃挡住了雨,贺骁撑着伞护着季星摇在没有雨的角落站定,走远两步,收了伞,伞上的雨珠随着收伞的动作崩了几粒在他身上,手指轻描淡写地掸了下,将伞捆好,收入封伞袋,他手指修长如白玉雕琢,一切动作都来得赏心悦目。
贺骁收好伞,迎着光走来,步履都是优雅的,季星摇视线黏在他身上,她甚至无法克制自己目光从他身上撕下来。
怎么会呢,她想,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会是自己的男朋友呢?
“看什么,”那漂亮的手指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而后帮她把微散开的风衣领口紧了紧,道:“冷不冷?”
那只在她咽喉处紧风衣的手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透过一层层的衣料穿过毛孔,烫的季星摇不敢呼吸,她讷讷摇摇头,“不冷。”
贺骁护着季星摇进了门诊楼,门诊楼里敞亮温暖,寒风被阻隔在外,被冻僵的毛细血管又回温舒展,季星摇却没感到舒适,因为鼻尖又萦绕上那种消毒水味,这难免让她想到了之前一个月的不快记忆。
她不喜欢医院。
季星摇下意识地抓住贺骁来扶她的手臂,想说离开,可是出手却抓到一片湿冷的布料,季星摇这才发现,贺骁那身本来就单薄的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了大半。
季星摇心中不是滋味,她竟然都没发现。
贺骁装作不经意地把湿了的袖子从季星摇手中抽出,“我先带你去换衣服。”
这是阎群家里的私立医院,他有单独的贵宾室。
“可是你的衣服怎么办?”季星摇不肯走,她垂头看着贺骁湿透的衣服,沮丧又难过,他穿得那么少,还淋湿了,这都是因为她,季星摇担忧又愧疚,“你淋了雨,生病怎么办?”
贺骁原本想说没事,这傻姑娘,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别人,可转念又怕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道:“我也去换衣服,车里有备用的。”
季星摇心里松了口气,点点头。
换了衣服,见了医生,贺骁拿了药,就准备带着季星摇离开了。
贺骁看了看季星摇的腿,“我抱你。”
季星摇连连摆手,“不用,我可以。”
贺骁睨她一眼,“医生怎么说得,又忘了?”
季星摇没出息地红了耳朵,乖乖听话,“那,麻烦了。”
贺骁听不惯她客气却陌生的话,但想想她现在刚失忆,只能慢慢来。
把拐杖递给季星摇,让季星摇一手拿着拐杖,道:“扶着我的肩。”
虽然之前已经背过她一次了,但是季星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的把另一只没拿拐杖的手规矩地放在了贺骁宽阔的肩膀上。
贺骁微微弯腰,双手打横抱起季星摇。
突然腾空的失重感让季星摇下意识地搂住贺骁的脖子,有那么一瞬间,贺骁的喉结就在她眼前,仿佛只要她再稍稍往前探一下,就能吻上他的喉结。
他的喉结真好看,在这之前,季星摇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的喉结也能这么性感。
这个男人仿佛浑身无一处不完美。
季星摇再一次怀疑,这样的男朋友,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胸膛微微震动,贺骁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手上拿着拐杖,他们看得见,不用不好意思。”
季星摇回神,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是害怕自己不好意思,还在安慰她?
季星摇攀着他肩膀的手臂紧了紧,轻轻点点头。
她突然有些难过,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他们是恋人,恋人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的记忆,是他们共有的财富,极为珍贵。
他保存得很好,她却全盘丢弃,她什么都忘了,在她这里他是陌生人,可她于他却是最熟悉的恋人。
他看得出她的陌生和小心翼翼,也在努力地去保持距离让她慢慢适应。
他是位体贴又温柔的恋人,她却是个不负责任的糊涂蛋。
这对他有些不公平...
贺骁把季星摇放在副驾驶座上,低头却发现季星摇周身气场有些低落。
贺骁微微皱眉,伸手去探季星摇额头,“发烧了?”
季星摇躲了下,摇摇头,“不是。”
贺骁手撑在车上,耐心地看着她,“真的没有不舒服?”
季星摇抬着头,突然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会很快想起你的。”
远处灯光映进季星摇琉璃一样澄澈的眸子里,反射出星河一样的点点光芒,璀璨绚烂,贺骁能感到胸膛下心跳突然就乱了节拍。
半晌,贺骁撇开眼,若无其事地手揉了揉她脑袋,“着什么急。”
季星摇耳朵有些泛红,懵懂地看他,“嗯?”
贺骁收回手,“重新开始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第7章歪理
从医院到贺骁的住处并不远,只有不到20分钟的车程,
车子刚到地下停车场,贺骁就收到了助理的一条信息,“一切准备妥当,老板”
贺骁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抱着季星摇乘电梯进屋。
房东说,她租了房子却一直都不住,住在男朋友那里,季星摇想,那她或许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可她很努力也没有办法想起任何东西。
“到了。”
贺骁把季星摇轻轻放下,指纹锁打开门,开门的时候贺骁想到什么,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季星摇察觉到贺骁的变化,“怎么了?”
贺骁把门拉开,“没什么,进来吧。”
却见季星摇盯着贺骁的手臂,是因为抱她所以手麻了吗?
季星摇脸渐渐红了,“我一般不这么重的,之前住院躺了一个月可能长胖了...”
贺骁没听懂,“嗯?”
季星摇莫名得就很在意,又不好意思,小声说:“我是不是有些重?”
贺骁微愣,片刻笑了,“想什么呢,你也就比小鸡仔多那么二两。”
贺骁眉眼书展时,俊美锋利的线条也没有多少柔化,只是那些锋利的东西化作张扬恣意的神采,他笑起来,真的好像会发光。
季星摇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片段很模糊,与眼前人如出一辙的俊美眉眼,同样地揉着她的头发,他笑着说了句什么,她没抓住,这片段转瞬又消失不见。
季星摇眨了眨眼,凝视着贺骁的眉眼,“我好像...”
贺骁嘴角还噙着一抹笑,他没听清,凑近了些,“嗯?”
季星摇道:“我刚才好像想起了点什么,你以前也说过我不胖对不对?”
贺骁的脸上的笑淡了些,没说话。
季星摇没有发现贺骁的不对,还沉浸在自己想起东西的喜悦中,“我的记忆在渐渐恢复,我很快就会想起你了。”
贺骁垂着眼遮挡住沉沉眸色,似真似假道:“我倒是想你记不起来。”
季星摇不明白,“为什么?”
贺骁突然凑到季星摇面前,凝视着季星摇的双眼,认真道:“因为你这傻乎乎的样子也挺可爱。”
季星摇懵懵的,“啊?”
“哈哈哈,”贺骁笑着揉了揉季星摇的头,季星摇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逗她,不由鼓了鼓脸,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呢...
贺骁笑着弯下腰,打开身后的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粉红色毛茸茸的女士拖鞋。
那双玉雕一样仿若艺术品般的手,用来拿一双女士拖鞋,怎么看都有种纡尊降贵的味道,季星摇有些不自在,连忙去接,“谢谢。”
贺骁却没有递给他,而是顺势蹲在了季星摇身边,把那双粉色的拖鞋放在季星摇脚边,“我帮你。”
这怎么好意思,季星摇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贺骁的手已经不容置疑地握上了季星摇的纤细的脚腕,察觉到季星摇微微挣动的力道,“别动。”
季星摇怂住了,不敢乱动,乖乖地任由贺骁脱下她的鞋子,他动作很轻,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他做得那么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