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璃瞪他一眼:“我如她这般大时,已在背《出师表》了。”
苏九卿笑道:“夫人学富五车,自不能比。我就不一样,我这般大时,还只会舞蹈弄棒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将苏小柒抱进怀里,用下巴上的胡茬去蹭她的脸。
苏小柒很快停下哭声,没多久便咯咯笑了起来。
“我跟爹爹去,去打仗。”苏小柒口齿模糊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偷看宋玉璃的脸色。
这样的狠话,自苏小柒会说话起,便撩了不知道多少回,苏九卿已然免疫,只得道:“爹爹此去危险,待爹爹回来,送你一把剑可好?”
苏小柒迟疑片刻,重重点点头:“爹爹说话算数。”
“那是自然。”
至此,难缠的小丫头才终于消停了一会儿,被婆子带下去。
宋玉璃将苏九卿的披风拿过来,帮他穿好。
已是秋日,塞北天寒。
必勒格传信利州,说自己病危,苏九卿此去,多少有些凶险。
宋玉璃看在眼里,眉头微微蹙着。
“你这一趟太过凶险,多写信回来,若有个万一,我也好传信周围的守备出军。”
“我知道。”苏九卿笑道,低头亲了亲宋玉璃的脸颊,”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宋玉璃请叹了一声,帮苏九卿捋平了衣领间的褶皱。
“记住你说的话,也别忘了如今可是有两个人等你了。”
苏九卿点点头,笑道:“我知。”
苏九卿这一走便是三个月,最胶着的时候,音讯全无,宋玉璃教苏小柒习字,便也时常走神。
书房里,苏小柒看着母亲又是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不禁打了个哈欠,她跳下椅子,连跑带跳地出门去了。
宋玉璃回过神来,恰好看到她离开的背影。
“小柒,你又往哪跑?”
小柒瞧着母亲追来,尖叫一声,一边笑一边跑。
小短腿溜得快急了,宋玉璃根本跟不上她。
她一路跑,宋玉璃在后面一路追,一直追到正厅,恰好遇到苏九卿和顾烟带着人从正门回来。
他铠甲上染血,被顾烟扛着,面色苍白地走进王府,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苏小柒呆呆看着这样的父亲,吓傻了。
宋玉璃上前一步,捂住苏小柒的脸,将她塞给身边的奶娘,而后走到苏九卿面前,蹙眉道:“怎么回事?”
苏九卿摆摆手:“进去再说。”
他回来的路上,被人放了一记冷箭,伤口的位置在肩胛,但因这箭尖刁钻,锻了三道血槽,苏九卿这一路上,竟都没止住血,这才瞧着狼狈许多。
回到内室,宋玉璃帮他脱下铠甲,拔出箭簇,又敷上止血药,很快便好多了。
这些年,苏九卿身在利州,日子也并不清楚,南征北战不说,还时常要调停戎狄和大夏的关系。
其中错综复杂,有不少怀揣其他目的的人要放他的冷箭。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回 了。
宋玉璃看着苏九卿满身的伤口,眉头紧紧皱着,也不吭声。
苏九卿瞧她要生气,忙转移话题道:“必勒格快不行了。”
宋玉璃一愣:“这么快?”
“草原颠沛流离,戎狄人本就比咱们寿命短些,何况必勒格这些年殚精竭虑,又常有刺杀,倒也不太奇怪。”苏九卿淡淡道。
“日后,只怕戎狄和大夏之间,更要有些摩擦了。”苏九卿一哂,道,“也不必惊慌,如今利州兵强马壮,待新汗王继位,敲打一阵便好了。”
收拾了伤口,苏九卿穿上外衫,取出离开前说好的礼物——一把木头削成的剑。
苏小柒被奶娘带进二人的房间,她看着父亲受伤的样子,原本有些受到惊吓,可看苏九卿拿了剑过来,很快便将这些事忘却脑后。
明明是个女孩子,却活脱脱像个野小子,拿起笔杆子便愁的要命,可拿起木剑,高兴地了不得了。
没一会儿又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
宋玉璃无奈地摇了摇头:“瞧你把她惯得,像个野孩子。”
苏九卿莞尔:“怕什么,镇北王的郡主便是目不识丁,还能叫人取笑不成?”
“你我护的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总归是多学一些傍身的好。”宋玉璃道。
“是是是,夫人说的对。”苏九卿瞧着宋玉璃来来回回都在讲苏小柒,不禁心里有些吃味,气道,“夫人如今心中只有孩子,倒是没有为夫了。”
宋玉璃斜睨了他一眼,心中不禁好笑。
苏九卿这些年来,事事都是游刃有余,能征善战,也懂御下治国之道,只这老醋坛子的脾气,也是什么时候也改不了的。
“你都多大的人了,和自己的孩子争风吃醋?”宋玉璃笑道。
苏九卿揽过宋玉璃的肩膀,将她拉进怀里,笑道:“多大也吃着这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