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之后,她和利州的闺中密友都断了联系,在京城里,和她相熟的,也不过闻幼薇柳如烟。
可柳如烟不但自己败坏门风,还把这样的事嫁祸到她的头上,实在叫人齿冷。
沈秀突然发现,自己如今兜兜转转,十六岁的年纪,却连一个真正的好朋友都没有。
而此时,朝廷震荡,闻家也是风雨飘摇。
沈欢和父亲商量了好久,决定要离开京中这个权利旋涡,到边关去躲两年。
沈欢临行之前,沈秀去送他。
和他一起走的,还有那个叫陈谦的少年。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眼睛瞧着宋玉璃,像是眼珠子都拔不下来似的。
沈秀不屑一顾地撇撇嘴。
沈欢却叮嘱她,要她好好和宋玉璃套近乎。
他说:“沈家虽染依附闻家,但现在朝中的局势,你却不该只捧着闻幼薇。如今皇上有意平衡世家势力,定会重用长公主这步棋。你若有机会,应当与宋玉璃化解矛盾,便是做不来好友,也不可多有得罪。”
说的真好听。
沈秀不吭声。
沈欢温和地笑起来,压低声音道:“我这也是私心,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想法子嫁人了。宋家在京中有些根基,叫她们也留意着,省着你变成老姑婆。”
他这声音压得根本不够低,站在二人身旁的陈谦显然什么都听到了,耳朵跟着红了一大片,面上也是一副不堪入耳的模样。
沈秀的余光扫到,气得跳脚。
“沈欢,我去你大爷的!”沈秀骂道。
沈欢笑了笑,打马而去。
沈秀瞧着沈欢的背影,暗暗气道,等他回来,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后来,她和宋玉璃做了朋友。
再后来,苏九卿被囚,宋玉璃做了件惊天地的事,她劫狱,和苏九卿逃出京城。
就此叛家、叛国。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沈欢恰好换防回来。
沈秀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欢的神色。
可他却是面色如常,只笑道:“倒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宋玉璃。”
沈秀撇撇嘴,心里到底是佩服的。
沈欢归家没多久,便出了事。
一夜之间,前陈的军队突然出现在城郊。
前陈三千精兵奇袭京城,沈欢临危受命,带着禁军和护城军在城楼上守了一个月。
这是必输的战斗。
对方有备而来,而沈欢一开始便觉察出掣肘之处。
这些军队是如何入大夏国境如探囊取物。
京中又为何无人预警。
更不必提城中补给时断时续。
护城军很快便抵挡不住。
沈欢中箭之前,沈家人便已隐约料到,此番沈欢只怕难以周全。
后来,城终究是破了。
沈欢被人抬回家中,他身中数箭,嘴里不断咳出血来。
沈秀默默地哭着,直到沈欢抓住她的手,断断续续地交代后事。
他说:“阿秀,沈家无人了,只怕后面的路,需得你替父亲撑着。皇上的密信我已派人送到陈谦手中,他日若有人联络,你替我出面。”
沈欢的话断断续续,并无多少时间讲些家长里短,多是在叮嘱军中事。
如此说了小半个时辰,他才说完。
“可都记住了?”沈欢笑道。
“记得了。”沈秀咬着牙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沈欢看着妹妹的脸,挣扎着张了张口:“阿秀,对不起。”
他只来得及说这一句,便咽了气。
沈家几代人都埋在军中,能说出遗言的,本就没几个。
后来,沈秀在沈欢的铠甲里翻出了他的遗书,内容她没有看,她也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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