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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混账!八嘎!乱给我扣帽子,我还说你半夜鬼鬼祟祟跟踪我是意图不轨呢!”沈廷挣扎着,要不是场景不允许他甚至还想歪嘴说一句shift:“抓条鱼还不行了?”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哼,这些话不如去说给皇上听,看陛下信不信。”虞奉栉冷哼一声,“大半夜不带宫人出来衣衫凌乱的只为抓鱼?说不定就是在和哪个奸妇偷情约会。”
一路上沈廷嘴里心里把这个姓虞的狗东西里里外外骂了八百六十遍,然后被带到了御景殿外。
他们的阵仗实在太大,宫里的几个侍君都被惊动了。
但是虞奉栉这个人虽接触没几天,他们也知道是个既张扬又愚笨却能到处见缝插针挑弄是非的,于是还是秉持观望态度,不下场掺和。
萧乐面无表情盯着来通报的大姑姑遇静,把人盯得后背直冒冷汗,腿都站麻了,她才冷淡道:“让他们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她刚理清头绪准备睡下,就被人吵醒了,说是某某个妃子抓到了某某个妃子在湖边独自一人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做什么,疑似与人私会,所以把人带来审问。
真的是……烦死了……
她这个人一向不爱麻烦,还穿成了一个每天都要解决麻烦的身份,她要睡觉了,别来烦她,疑似绿帽子就先绿着。
遇静把陛下的旨意传达出来。
虞奉栉眼睛一转,心想若是今晚的消息传到了沈大将军的耳朵里,指不定明天就要有变化呢,还是早早解决的好。
女人嘛,都是贪新鲜好美色的,按照沈廷的相貌,就算陛下再讨厌他的性格,恐怕他早晚也会得宠,还不如把他掐死在摇篮里。
虞奉栉想着,目光瞥向一旁冻得瑟瑟发抖的沈廷。哼,陛下面前他终于怕了。
又上下打量了沈廷一番,目光中透露出些许的妒意。
灯笼的光给沈廷周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他身量高挑修长,就是有些过于单薄,脸颊和唇都苍白着,下巴尖尖的,略圆且大的眼睛里头水波粼粼,连带着纤长浓密的睫毛都有些湿润,衣衫凌乱,头发哒哒的淌着水,些许发丝黏在脸颊上,浑身透着一股无辜可欺又娇俏的气质。
虽然用娇俏形容一个男子看起来并不像夸赞,但放在沈廷身上,却有种诡异的适配感。
沈廷哪知道这姓虞的心里怎么想的,他现在又冷又饿,身上黏糊糊的,腿还抽筋了,风一吹他就好像地里的小白菜一样瑟瑟发抖。
实在骂不动了,他寻思要是这个皇帝把他带进去审问也行,至少让他暖和暖和,再换身衣裳。
“陛下,沈侍君他形迹可疑,万万不能纵容~”
虞奉栉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遇静被他喊得头皮发麻,生怕陛下被吵得发怒,扭头却见萧乐依旧闭着眼,只是音调平得像条线一样没有起伏,吩咐道:“明日一早请安的时候,我……朕会慎重处理这件事。让他们离开,现在,立刻马上,如果不愿意,在外面等到天亮我也不介意,但是不要出声影响我睡觉。”
遇静轻手轻脚出去,颠倒黑白择选了重点讲给大吵大闹的虞奉栉听:“陛下说如果您还想继续能讲话,就请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沈廷冻得像狗也不忘抓住时机嘴贱奚落他两句:“早跟你说别来,你非不听,挨骂了吧,活该。”
虞奉栉捂住嘴,吓得脸都白了,连沈廷骂他他都忽略了。
陛下嫌他吵,再不离开竟然就要把他毒哑了?
那他以后就再也不能给陛下唱曲儿听了。
他慌慌张张冲遇静行礼:“姑姑,我们这就走,明日一早请安,再请陛下发落,还请您多多为我美言几句,千万不要让陛下生我的气。”
明天一早就明天一早吧,到时候阖宫都在,当众处置看他沈廷丢不丢脸。
沈廷饿得抽筋,鱼没吃到,还被冻得不轻,明天一早又要接受审问,他半眯着眼睛,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摸鱼未半而中道崩殂,看样子他不是主角,搞不好是个炮灰。
作者有话要说:小沈写信:“亲爱的达瓦里氏,封建帝制真万恶,让我被压迫吃不饱饭,呜呜呜。”
小乐回信:“亲爱的达瓦里氏,你先饿一会儿。”
动静闹得这么大,温书就算睡死了现在也得诈尸。
只是他还没等出去,沈廷就已经被虞奉栉等人带了回来。
虞奉栉冷艳地抬起下巴,高傲道:“看好你主子,明日一早还要审问呢。”又叫众人把沈廷的住处封锁好,全然把他当成戴罪之身对待了。
换作以前沈廷少不得要跟他撕几个来回,不把他的嘴撕烂他都不姓沈,但他今晚冷风里穿着湿衣服走了一个来回,这具身体本来就弱,他觉得很不妙,非常不妙,可能是要发烧。
门外被几个宫人严密把守着,温书连出去给他弄碗姜汤都做不到,他只能脱了衣服裹着被子缩在床脚,连灌了好几碗温开的茶水。
温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团团转:“
', ' ')('侍君,我们想办法给大将军传信吧。”
沈廷面泛酡红,抖道:“我就是在池塘里捞两条鱼,我又没犯错,明天审就审,我还怕他?咳咳——”
说着他忍不住捂着脸咳嗽了两声,嗓子喑哑了许多:“等我养好身体的,看我不把他踹进湖里!”
第二日寅时,天才蒙蒙亮,沈廷就被叫醒了。
温书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惊叫出来:“呀!好烫。”
沈廷把他的手挥开:“大惊小怪。”他以前发烧三十九度五还坚持跳舞呢,这点小风寒对他根本没有影响。
“快!把我最漂亮的一套衣裳拿出来!”气势上绝对不能输,就算位份低人一等,也要在阵仗上压回来,沈廷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高烧令他嘴唇煞白双颊绯红,看起来十分憔悴。
“侍君,咱们还是打扮的柔弱一些吧,是去受审的,不是去斗艳的,陛下一看您弱柳扶风病恹恹的样子,说不定就心软了。打扮的太艳丽,未免有挑衅地嫌疑,恐怕会引得陛下动怒。”尤其虞奉栉还在上蹿下跳地挑拨。
沈廷拍桌:“我又没做错,为什么还要扮可怜?”他指挥着温书打开衣柜,挑中柜子中一抹最鲜亮的红色:“就它了!”
温书:“……这不合适。”后宫对妃嫔穿明黄、正红一直就有所忌讳,敢这么张扬的除了高位侍君也就是宠妃了,他主子一不占位高二不占宠着红衣实在太太太招摇了。
沈廷:“这很合适!”
温书捂脸,劝不动。
呜呜呜,还是早点传信给大将军,让大将军往宫里安插人手吧。
他主子真是太能蹦跶了,照这架势下去,他们恐怕在后宫活不了几天。
沈廷还是穿过来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这张脸。
他对着镜子很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和他十七八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瞧这眉毛瞧这眼,谁能比他更俊俏?就是略有些瘦弱了。
庆幸大齐虽然是女尊国,但对于男人还是崇尚清爽,并不用涂脂抹粉过度矫饰。
温书用配套的红玉发冠将沈廷的头发束好,衬得他面若温玉,灿若桃花,因为发烧,脸颊带着酡红,眼神也看起来不太聪明,似乎更软更好欺负了。
温书控制住自己想要掐他脸的冲动,却见沈廷自己掐了自己一把,然后惊叹一句:“真可爱。”
温书:“……”
这样烧下去脑子真的不会烧坏吗?
按照惯例,新入宫的侍君应该前往君后宫中向陛下和君后请安,宫中无后,他们就应当去陛下的御景殿请安。但是选秀结束的当天下午皇帝便意外受伤晕倒,所以一直耽误到了今日。
一是要争奇斗艳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个深刻印象,二是昨晚沈侍巾的事儿要在今日做出个定论,三是和亲来的徐侧君已经到了,正凌然不可侵犯地坐在首位,所以御景殿今日的气氛活泼中透着严肃,严肃中又透着一丝紧张,紧张中还略掺杂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按照既定的时间来,沈廷来得说不算早也不算太晚,但侍君们入宫多日都未曾见到陛下一面,所以格外殷勤,他反倒成了来得最晚的一个。
殿内座分两排,他走进去的时候,殿里原本正在交谈的众人把目光齐刷刷转向他,沈廷发烧,脑子里像是架着一把火,还有个小人儿在里头吭哧吭哧扇风,把他烧得七荤八素,此情此景,像极了林妹妹初进贾府,沈廷头脑发热,来不及思考话就从嘴里脱出去了:“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大家都愣住了,过了半晌才有人凉凉道:“沈侍君很幽默啊。”
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友善,沈廷输人不输阵,挺胸道:“一般幽默。”
座位末梢有个人诚惶诚恐站起来,给他请了个安。
温书提醒:“给您请安的是荣侍巾,他家世低微,人也胆小。”
沈廷大方摆摆手,没想到宫里还是有和善男人的:“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坐吧。”荣侍巾又诚惶诚恐坐下,低着头。
远道而来的徐侧君眉眼一压瞥过来看他,见他那身轰轰烈烈的红衣,继而又轻慢高傲地回过头去坐好,心里冷笑这又是一个以色侍人的无脑蠢货。
温书摁着沈廷的手,暗暗提醒他给在座的侍君们请安。
沈廷显然没有会意,越过那几排座位,径直坐在了徐侧君对面的位置,也就是最靠近上首的位置,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私下里嘁嘁喳喳议论。
温书感觉自己距离死亡又迈进了一步,戳了戳沈廷的后腰,示意他坐在这儿不合适,他应该坐在最下首。
“啊?”沈廷靠在椅子上,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妥,又反问了温书确定,“我不能坐这儿吗?”
温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侍君这身衣裳,当真是华贵艳丽,一看便非凡品,将军府就是有财力,竟然把徐侧君身上的都比了下去。”有人不咸不淡开口,明着奉承,暗着是挑拨沈廷和徐侧君的关系,又指责沈廷僭越于侧君之上。
“这是贺兰
', ' ')('承使,是西域小国进贡来庆贺陛下登基的美人,住在长庆堂。”温书贴过去解释。
沈廷掐指一算,这人位份比他高三阶,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的老熟人虞奉栉接了话茬。
“将军府财力雄厚是钟鸣鼎食之家,怪不得养得沈侍巾这样没规矩,见到咱们连头都不低一下,礼也不知道行。”
沈廷懒得接虞奉栉的话,这个姓虞的看着就一肚子坏水,反而望向贺兰承使:“哇!贺兰承使你的眼光真好,我这衣服可是江南进贡来的冰雪天蚕丝织成的,一年才能三匹,一匹价值千金,吐丝的蚕是千里挑一的名贵品种,吃的都是牛奶浇灌大的桑叶,所以料子滑滑润润的,不信你过来摸摸……”
侍君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看沈廷那副认真讲解的样子,开始怀疑自己见识太少,竟然没听说过这个冰雪天蚕丝。
贺兰承使脑门上的青筋乱跳,一时间不知道沈廷是装傻还是真傻,这么浅显的讽刺和挑拨都没听出来。
身后的温书扶额,什么冰雪天蚕丝,就是普通的蚕丝料罢了,接着他又看他主子抻出了靴子,给大家展示上面的刺绣是某个隐世的绣娘临终前的呕血制作。
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沈廷刚吹到自己头上发冠的珍珠是南海夜明珠,就听一声高亢的通传——陛下到。
虞奉栉从沈廷的冰雪天蚕丝、绣娘遗作、南海夜明珠里回过神,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来给沈廷使绊子的不是开茶会的。
众人齐齐起身,向着来人行礼。
沈廷刚得很不代表他想死,对待这位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女皇帝,他愿意展露出比对待常人略高一点点的恭敬。
他学着大家的样子蹲下低头,像个别扭的鹌鹑。
萧乐路过沈廷身侧略有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方才她就听见里面有人吵吵嚷嚷的在说什么,声音该死的耳熟,现在一打照面,她七八分能确定是他。
萧乐落座,点头示意他们都起身,一--≈gt;≈gt;
众人才笑容满面重新落座,除了座首的那两位。
一个是处在震惊中的沈廷,这女帝长得真是和萧乐一模一样;一个是徐侧君,他还是一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模样。
上座的女帝不过十七八,端正坐着,一身清爽的豆绿色襦裙,外罩一件水红宽袖对襟衫,另搭了鹅黄色披帛垂在肩头,发髻松松簪起,装束简单搭配的却很讲究,眉间的花钿与她冷艳的容貌相得益彰,只是她半垂着眸子,虽年轻却实在淡漠得不好接近。
妃子们还想说点儿客套话,萧乐嫌麻烦,单刀直入正题:“昨晚有人来闹,什么事,说吧。”
虞奉栉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沈廷:“臣妾要告发沈侍巾……”
沈廷比他更激动地站起来,声音比虞奉栉还大:“告发沈侍巾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这句台词,属于刻进他dna里的了。
虞奉栉看沈廷像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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