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邵瑜笑着说道。
佐藤三郎眉头微皱,说道:“那你还敢这样跟我交易?”
邵瑜笑了笑,说道:“你如果不怕的话,也尽可以来试试,你会比我更疼。”
佐藤三郎面色沉了下来,他很讨厌看到邵瑜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
邵瑜却没有太多安慰这个东瀛人的想法,直接起身告辞。
佐藤三郎忧心忡忡的回了宪兵司令部,正巧遇到开会,他算是最后一个进会议室的。
他刚刚坐下,上首就传来了一句嘲讽。
“佐藤君,你的心思是不是还留在法租界捕房的大牢里,忘记了军部的正事?”
佐藤三郎虽然是最后一个进这间屋子的,但实际上他也没有迟到,此时听到原野贤这样出声讥讽,他心中火气立即就上来了。
但军方素来讲究论资排辈,原野贤既是他的上司,也是他的恩师,哪怕对方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在场面上,佐藤三郎依旧不敢直接和他对上。
此时屋子里坐着的所有军官,全都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佐藤三郎被所有人盯着,十分不情愿的站起来道歉:“抱歉,我下次会来得更早一点。”
原野贤闻言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你刚从法租界牢房里出来,怕是还不知道如今的情形,永城一战,我军损失惨重……”
主持会议的原野贤,开始对永城一站进行复盘,在内部排查中,虽然至今还没有排查出那个内奸是谁,但这一次他们已经有了更加周详的计划。
而佐藤三郎,在这份计划里,被安排着类似“急先锋”的角色。
随着原野贤越说越多,在场的人看向佐藤三郎的目光里同情便越多,毕竟这份作战计划,几乎什么都考虑到了,偏偏对于“急先锋”的考量是最不用心的。
“佐藤君,之前你被关押在法租界牢房,简直是在给军方蒙羞,此次发动对永城的第二轮进攻,希望你能一雪前耻。”原野
贤说着,竟然还笑了起来。
几个平常和原野贤走得近的将领,面上甚至也跟着带出讥讽的笑来。
佐藤三郎此时内心颇为悲凉,望着这一屋子的同僚,几乎没有一个为自己说话的,而原野贤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军方的高层,他对于这个军队越来越失望。
他的脑海中不住的回荡着邵瑜的声音:为了这样队伍,为了这样的国家效力,真的值得嘛?
佐藤三郎越想,越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便越是恨不得将永城的作战计划泄个底朝天。
他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个人仇恨的砝码要远远重于对国家的忠诚。
邵瑜虽然不知道东瀛军方内部的事情,也从未见过原野贤,但他从原野贤先前做事的风格中,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睚眦必报,甚至很多时候都不一定会顾全大局的人,因而邵瑜才会这样有把握将佐藤三郎控制在自己手里。
邵瑜很快便从佐藤三郎处得了新的作战计划,经过他的谎言测试,邵瑜对于这份作战计划并没有太多的怀疑,便直接上交给了组织,由组织转达给永城驻军。
虽然大家各为其主,但永城驻军却也没有太多怀疑,只不过果党那边却下了命令,要求留守沪城的特工,找出盟友留在沪城的探子。
组织上收到了风声,立时将这个模棱两可的消息传达给了邵瑜。
邵瑜接了消息只觉得好笑,如今侵略者还没有离开,果党那边就想着要将触手伸向自己的盟友了。
齐慕和张文声都是值得信赖之人,且一个困在永城,一个远离沪城,如今对邵瑜身份略有所知的,除了老爷子便只有佐藤三郎了。
邵瑜这两天也看出来了,佐藤三郎身上的怨气越发的浓重,整个人距离爆发的边缘不远,且每一次见面,他都会不断催促邵瑜刺杀原野贤。
邵瑜知道,要维持佐藤三郎这样黑化的状态,那就必须留着原野贤。
因而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在被重重保护的情况下,原野贤右胸身中一枪,很快便被送入医院抢救。
邵瑜在开枪时,手故意抖了抖,这样原野贤才不至于立刻死亡。
既没有彻底杀死原野贤,也能让平复佐藤三郎的急切,这样就可以继续维
持住佐藤三郎对国家的背叛之心。
佐藤三郎倒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当是原野贤运气好,出了这样的大事,都能侥幸活了下来。
只不过虽然人没死,但手头的事情却要全都交出去,佐藤三郎作为下属,也分到了一些本该属于原野贤的公务,只不过,原本的第二次对永城的作战,也因为提前泄露战机而宣告破产。
军方内部再度出现泄密之事,原本那些已经接受过排查的军方人士,还要接受第二次排查,只不过这一次依旧没有揪出真正的内鬼,最后为了尽快结案,只能找了两个替罪羊顶罪。
原野贤伤病住院,佐藤三郎倒是抖了起来,他想要和邵瑜割断联系,甚至想要直接反杀邵瑜,只不过他刚刚透露出这样的意思,佐藤三郎的胳膊便中了一枪。
他中枪的子弹,和上司原野贤身上取出来的子弹一模一样。
原野贤受伤之事,原本就没有查出凶手来,甚至军方内部还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佐藤三郎私底下的报复,等到佐藤三郎也中了枪之后,这样的声音却没有减少,反而还有不少人胳膊中枪这是佐藤三郎刻意自导自演。
佐藤三郎倒是明白,自己这一枪,完全是邵瑜对自己的敲打警告,在没有亲眼看到仇人倒霉,佐藤三郎还是惜命,虽然如今原野贤只有一口气吊着,但佐藤三郎还是不想自己死在原野贤前头。
可对于他来说,邵瑜始终是埋下来的一颗雷,他也不想时时受邵瑜的掣肘,只是被敲打之后,他也不敢让自己的人明目张胆的出手,这个时候,他便想到了另一个人。
一个能在法租界对邵瑜造成麻烦的人:邵爱法。
佐藤三郎虽然嚣张,但如果没有邵爱法的暗中帮忙,他先前也不敢直接进法租界杀人,且因着之前那事闹得太大,如今东瀛人想进法租界动手的难度大大提高。
而邵瑜和邵爱法先前那一场冲突,哪怕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还是用两人的“停职七天”作为遮羞布,又让顶风作案正好撞上来的王三成当提最严,最终法租界捕房系统依旧风平浪静,邵瑜依旧当着巡长,邵爱法也依旧在当总华捕,就像是先前的冲突不曾存在一般。
邵瑜不知道
邵爱法花了多少钱财来摆脱这件事,但他知道邵爱法如今一定是急切的想要让自己损失的钱财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邵爱法在得了佐藤三郎的召唤之后,立时将法国人的警告抛在脑后,甚至恨不得立马变身成东瀛方新政府里的一员。
“原本以为邵先生是法租界的老大,但没想到,法租界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小邵先生,似乎所有人都更加愿意给这个小邵先生面子。”佐藤三郎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