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瞒下来的事,邵瑜却在他走后,全都替他说了出来。
邵侯爷听有人冒充自家下人去逼迫陈琛,立时出离愤怒,当即就想要杀到京兆府去,口中还埋怨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一句都不告诉我。”
邵瑜拦住邵侯爷,说道:“父亲,有人冒充侯府下人威胁陈琛,这事虽然可以确定不是我侯府所为,但也必须要给陈家一个交代。这些日子,孩儿也没有闲着,派了许多人再查那幕后之人,如今倒也有了一点眉目。”
“你到底查到什么了?”邵侯爷问道。
“这事似是和苏家有很深的关系。”邵瑜说道。
邵侯爷闻言,第一反应便是苏夫人在作妖,他如今越发厌恶自己这个继妻,平日里装着温柔贤淑,背地里却将坏事做了个干净。
“苏氏真是到了庄子上也没闲下来。”邵侯爷没好气的说道。
“母亲不愿意应下陈家这门婚事,多半是嫌弃陈家贫寒,父母之爱子,必计之以深远,母亲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邵瑜说道。
“她不喜欢这门亲事,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偏偏要在背后耍这么多小动作,差点还毁了人家的未来。”邵侯爷没好气的说道,越发觉得妻子行事狠辣。
邵瑜摇了摇头,说道:“母亲如今在农庄养病,她原本的亲信如今也散落各处,此事多半不是母亲所为。”
邵侯爷闻言一愣,片刻后,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的问道:“不是你母亲,那会是谁?”
邵瑜轻声说道:“除了母亲之外,谁最烦这门婚事。”
邵侯爷微微一愣,紧接着满脸都写着不能接受。
最想要退亲的,除了苏夫人,便是邵如玉。
邵侯爷疼爱邵如玉这个唯一的女儿,因而他才越发难以接受,这个女儿会背着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家中如今的规矩,每次使用马车,去什么地方,去多久,谁使用,都会有明确的记载,在乡试前几日,如玉调用了马车,去了一趟苏府。”邵瑜说道。
苏府是苏夫人的娘家,也是邵如玉的外祖家,原本这行为并不可以,但是加上苏府前段时间的异动,那就十分可疑了。
“咱们的人,原本是盯着那位的,但苏府与那位过从甚密,他们也顺便盯了一番,因而凑巧发现,苏府的管家,曾经改装换面的和京兆府尹里被关押的地痞头目接触。”邵瑜解释道。
这些话他不能对着京兆府说,但私底下对着邵侯爷说却是可以的。
这事如果闹到大庭广众之下,苏府的名声没了,邵如玉的名声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邵如玉如何,邵瑜其实并不在乎,但她身上捆绑着侯府,也捆绑着整个邵家,邵家族里还有很多没有做过半点错事,一直规规矩矩活着的年轻女子。
“不过也许只是事有凑巧,此事过于惊世骇俗,不一定是妹妹所为。”邵瑜说道。
邵侯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想到那些地痞无赖,曾经放言要毁掉陈琛的右手,邵侯爷就越发觉得这人行事狠辣,将这幕后之人和他心底娇娇糯糯的女儿联系在一起,邵侯爷只觉得脊背一寒。
“若想知道这事妹妹究竟有没有参与,父亲不妨一试。”邵瑜说道。
邵如玉这段时间做事极为小心,身边的下人,哪怕不是后来重新调派的,而是她身边一直呆着的老人,她都并不是十分信任,就连传递一个信息都是小心再小心。
因而,哪怕明知道邵如玉牵扯其中,邵瑜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只能用这样迂回的方法。
“父亲找我?”邵如玉这次来到父亲的书房,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受到半点阻拦,颇让她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邵侯爷点了点头,拿了一份礼单给她。
邵如玉接过一看,这是一份嫁妆单子,上面陪嫁之丰厚,便是身为侯府千金的她,也不禁吓了一跳。
“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你母亲在庄子上病着,这份嫁妆是给你哥哥帮忙准备好的,你看看可有什么要增减的。”邵侯爷轻声说道,仔细观察着女儿的神色。
邵如玉嘴角微微翘起,摇了摇头,说道:“这份嫁妆已经极为丰厚,女儿谢过父亲和哥哥的照顾。”
这份嫁妆单子很长,邵如玉也曾经看过邵瑜亡母的那份嫁妆单子,自然知道这两者是不遑多让,她也知道家中如今的情形,本以为自己会嫁妆单薄,但没想到家中还是尽力给她凑了这么多好东西来。
邵如玉心里难得的,对准备这份嫁妆单子的邵瑜起了感激之心。
但她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太久,紧接着,她就听邵侯爷说道:“今日陈家那孩子来了,他上门说退亲的事情。”
邵如玉闻言,立马追问道:“那父亲同意了吗?”
邵侯爷摇了摇头,说道:“你与陈琛,乃是指腹为婚,当年你尚未出生之时,两家就已经定下了婚事,如何能由着他的性子退亲,我不同意,让他回去再多想一想。”
邵如玉闻言,面上有一阵扭曲,她早就知道邵侯爷思想顽固,今日见着父亲这样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心下更是觉得生气。
“父亲就这么觉得我嫁不出去吗?人家都上门退亲了,父亲还要压着此事,难道除了他,我就不能嫁旁人了吗?”邵如玉质问道。
邵侯爷看着女儿此时的表现,越看他越是觉得心凉,若说之前他只有两分怀疑,如今已经长到了五分。
“陈琛是个好孩子,言谈举止皆是不俗,不是那种会背信弃义之人,多半是他家中出了什么事,才会动了退亲的念头。”邵侯爷温声说道。
“父亲为何就认定了陈琛?”邵如玉觉得简直难以理解,陈家如今都这么情况,一大家子人窝在一个两进的外城宅院里,陈家甚至可能都没有她在侯府住的一个院子大,这样寒酸的人家,为何父亲一定要她嫁过去。
邵如玉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只是成全父亲名声的一个牺牲品。
邵侯爷皱了皱眉,说道:“既为婚约,那便一定要遵守,人活于世,信义当头,陈琛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多半是因为有什么苦衷。”
邵如玉听着邵侯爷的话,察觉到陈琛并没有说出自己差点遭遇一顿毒打之事,邵如玉虽不明白陈琛为何要瞒着这事,但如今的情形对她有利,她便没有多想,越发觉得自己有信心劝服父亲。
“也许不是他有什么苦衷,而是陈琛他琵琶别抱,有了旁的心思。”邵如玉见父亲听得认真,接着说道:“父亲,并非我有意指责陈琛,而是早就听闻有人传言,陈琛虽然学识不错,但屋里通房甚多,实非良配。”
邵侯爷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心下却想着,陈家都惨到那个程度了,如何还能置办下那么多通房来。
看着父亲沉默,邵如玉只觉得自己再加一把火,说不得就能将邵侯爷说通。
“陈家如今落魄,按理说,侯府的亲事已经是极为高攀,但他决意退亲,定然是被什么迷住了眼睛,书生多情,说不得就是因为遇到了哪家的俏娘子。”邵如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