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又恢复成一片寂静。
经历了这次上山崴脚事件,原榕的生活忽然变得很艰难。
往常在学校吃完饭做完操,他总会快步走回教室坐下学习,比其他人更早进入状态。这次不一样了,他只能一蹦一蹦地在人群中走,上个楼梯都要磨蹭十分钟,学习时间大打折扣。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吃饭对他来说也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刚开始,华一鹤他们三个人轮流给原榕带饭,带着带着,原榕主动提议他可以自己去吃。
他不愿意麻烦别人,更不愿意耽误别人时间。尽管兄弟们不在意,可他还是会有负罪感。
性格使然,原榕会觉得自己连累别人,这种想法短时间内极难纠正。
虽说晚上怎么回家这个问题由原清濯负责,但他每次回去以后都身心俱疲,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疲惫睡觉。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学校又安排了一次质检考试,据说卷子是恒水市金卷,出题质量很高。
考试那天华一鹤扶着他进了二考场,鼓励道:“好好考,争取下次还回一场。”
然而这次,原榕的考试成绩前所未有的低。看着成绩单上并不起眼的名次,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坍塌了。
其实他自己也注意到了,身边各种各样繁琐的小事总是能影响他的状态,有时哪怕一个小细节不如意也能让他郁闷半天。
可是他已经尽力了,明明每时每刻都用那么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为什么还是得到了这种结果?
原榕攥着成绩单,沮丧而委屈。
一整个晚上,他的头顶都有一朵乌云笼罩,打雷刮风下雨。
正在翻阅周易的华一鹤觉察出他的不对劲。
“原榕,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原榕闷闷地转了转笔:“没事儿,你接着算你的八卦图,我不打扰你。”
高三生谁不是各忙各的,他不想打扰别人的节奏,也不想让自己低落的情绪传染给其他人。
还是自己慢慢消化吧。
晚上九点半的自习下课,学生们成群结伴地背包走了,原榕留在教室成了最后的那几个。
他一把抓起校服外套披上,扯开椅子,蹦跳着缓慢挪出教室。
旋转楼梯上就他一个,没人和他抢道,他就扶着栏杆一步步往下移动。
原清濯站在教学楼门口旁的小花坛处等他。
甫一看到原榕,他迈开长腿走上来,像往常一样伸出手:“上来吧。”
又是这个动作,他每晚都会背原榕上车,再开车带着他回家。
本来哥哥帮个忙背一下弟弟也没什么,可今天的原榕情绪格外敏i感。他犹豫着上了原清濯的背,忽然开始自责。
明明可以不受那些琐事干扰的,身边的人都在为他的高考让路,爸妈没说他,原清濯迁就他,朋友也在帮他。
可是,可是自己为什么那么不争气呢?原本可以做到的事、考到的成绩,现在对他来说像一座山一样不可跨越。
原榕感觉到付出与回报极其不对等的委屈,他拍了拍原清濯的背,低声说:“放我下来吧。”
原清濯的声音揉散在夜色里:“再等等,还没到。”
“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
这次,原榕的嗓音蕴含着明显的不悦。
“……”
原清濯把他放到地上,无声地看着他。
原榕垂着头看向地板,已经做好和原清濯对峙的准备。
晚风轻轻在他们两人之间吹,来来往往稀散的学生走过,好奇地打量过来。
原清濯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原榕的头,举了半天还是放下了。
“有什么事先上车,上去再说。”
他取出车钥匙,不远处的轿车响了两声。
原榕蹦跳着走到车前,被原清濯扶上去,没过多久,两人在车里坐好,系上安全带。
“说说吧,谁让你受委屈了。”
原清濯凑过来扳住弟弟的下巴,又被他一下躲开了。
原榕矢口否认:“没有。”
“没有?”
这次原清濯换了一副表情,他捏了捏原榕的脸颊,声音很轻:“跟我说实话,我帮你出气。”
他比原榕想象的更了解他,只要他皱一皱眉,原清濯就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的态度很不错,看上去很有耐心。原榕闭了闭眼,决定给他个面子。
“考试考砸了,心情不好。”
原清濯点点头,了然开口:“原来你是在和自己闹别扭。这次考不好还有下次,别担心。”
“说得容易,我还有多少个下次?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万一还是没调整过来呢?”
原榕害怕极了,他一股脑把所有的担心全说出来。
听罢,原清濯说:“你的情绪太紧绷了,压力也很大,这样对你的发挥不好。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放松,什么都不想。”
原榕觉得他压根就不理解自己:“怎么能不想?你当年高考的时候能做到什么都不想吗?”
“每个人和每个人适合的方法不同,有些人就是要在高压状态下才能正常发挥,有些人需要给自己减负,”原清濯分析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在委屈什么呢?”
委屈两个字就像一个开关,一听到这个,原榕就感觉心里的委屈无限放大,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不难受:“……凭什么告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