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喜欢他??
原榕双目微瞠,接连后退几步,如遭雷击:“不对,叶寒明明是男生,我记得你们两个成为朋友之前,你还总是喜欢欺负他……”
“你说得对,我就是欺负过他,”华一鹤闭上眼,“但我的喜欢也是真的。”
一字一句的肯定,无一不在精准地叩击着原榕的三观。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在兄长严格管控下没有接触过任何正儿八经恋爱教育的高中生来说,华一鹤这些坦白的信息量令人难以承受。
不是,还能这样的吗?
原榕微张着嘴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和他作对?这不合常理。”
谁会天天找喜欢的人麻烦,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华一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失神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低声自语:“是啊,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作对?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我明明、明明那么喜欢他。”
“……”
原榕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疯了。
那这么说来的话,华一鹤其实相当于失去了一个男朋友?
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了,只是皱着眉胡乱地问:“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我不知道。”
华一鹤用力抹了把眼睛,声线哽咽,语无伦次:“我不清楚是为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我一定喜欢他,我现在只想让他回来,我特别想他,特别地特别地想。”
说到后面,他的嗓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原榕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
“他要是能听到,也一定会想你的。”
原榕叹了一息,上去轻轻拍着华一鹤的背,后者比他稍高一些,看起来却是如此的脆弱,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顺着脸颊往下掉。
华一鹤掩面流泪,一点都不像个已经过了十八岁的成年人,他一点一点地往外倒着真心话:“我后悔自己攥着自己不值钱的自尊,好多话没来得及和他说,我现在特别想让他听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听到吗?”
他讲出来的全是懊悔与自责,他说自己一想起叶寒的死就难受得喘不上气,原榕沉默地听完全程,期间有几次也被他带的鼻子酸了起来。
到最后他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了,慌乱地离开叶寒的碑前,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就算他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想到叶寒和华一鹤竟然是这种关系。
与此同时,一个新的疑问又在他脑海中产生。
男生和男生要怎么谈恋爱啊?
如果需要做牵手、接吻、拥抱这些亲密动作怎么办?
原榕冥思苦想,脑子里拟了两个人做这些动作,越想越尴尬。
怎么想都不可能……所以男生之间到底怎么谈恋爱?
他这纯属是纸上谈兵,毕竟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连和女生交往的经验都没有,男生就更别提了。
正想着,迎面撞上来一个黑影,两人猝不及防地跌在一起,又齐齐往后倒退。
“卧槽,好痛!”
“……钦川,是你吗?”
“原榕?”
黑暗中的王钦川一喜,立马扑上来一把搂住他:“可算是找到你了,华一鹤呢?”
“他……”原榕斟酌着,“他现在心情不太好,我们还是再给他一点私人空间吧。”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活人,王钦川可算是不想再撒开手了,他使劲儿贴着原榕的身子,百依百顺地点头:“行,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回去!”
这个姿势不可谓不亲密,恰好原榕又在想这个问题,所以他自然而然注意到两人紧贴的动作,仔细体会了一下。
……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暂且不说身体反应了,就连心跳加速的感觉都没有。
心跳加速可是对一个人心动的最好证明,这种纯生理反应是不受人为控制的,如果他无法对男孩子之间的亲密举动产生悸动,那么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男生没兴趣。
而且很可能是铁直铁直的那种,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没办法切身体会华一鹤对叶寒的心理活动。
原榕觉得自己暂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两人并肩同行,王钦川见好友总是不说话,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为了缓和荒郊野地里在坟堆乱走的恐怖感,他自告奋勇地戳了戳原榕:“别不说话呀,整点缓和气氛的活儿行不行……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原榕恹恹地说:“好啊,你讲吧。”
“那我可讲了啊。
有一天,一只小乌龟坐在家里看电视,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它打开门的一瞬间发现一个什么东西被门板弹出去了,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三年后的某一天,它的门又被人敲响了,小乌龟打开门,发现一只蜗牛站在它面前气愤地说:‘你刚才怎么回事?’”
原榕:“……”
王钦川:“不好笑吗?”
话音刚落,原榕没笑,不远处的墓碑忽然发出一阵笑声。
两个少年同时停住脚步。
原榕王钦川:?
这时墓碑处继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黑夜里一个灰影猛地出现在坟堆上,高速向他们袭来。
“卧槽!原榕有鬼!!”
王钦川吓得眼泪快掉出来了,当即向后连连躲避,原榕一个不注意被他抱着向一旁摔去,慌乱间右脚擦过一块硬石,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