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一股子邪火窜上来,低声吼道:“我这样到底是拜谁所赐啊?!”
三人带着大仇得报的笑上衙去了。
许听澜体谅他们昨天又忙又累,早早放他们回去补觉,小夫妻回到自己的院子,困意反倒没了,便一个坐在窗台,一个趴在床边闲聊。
“今天休息,明天归宁,后天我们出去逛逛。”谢韫计划着,他们的新院子还需要添置些花草陈设。
怀安一声声应着。
这时语琴进来,将一个油布包交给怀安:“有人送到门房,说是给姑爷的。”
怀安好奇的打开,里面是一本大册子,是画册。
“东厂办事真麻利啊。”
“什么东厂?”
怀安向她解释了接亲一路上有几个东厂特务在作画的事,将画册拿到窗前,坐下来和她一起看,像后世的小夫妻一起看婚礼跟拍似的。
翻开扉页,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一头雾水的骑马迎亲,狗狗祟祟的步入大门,抓耳挠腮的伏案答题,绞尽脑汁的作诗催妆……他一路的窘态一帧也没有错过,新娘款款的步履,端丽的仪态,盛装吉服,华袂逶迤,以及两人珠联璧合携手同行的珍贵画面,他们是一张也没画呀!
这些职业探子眼里就只有世间丑态男盗女娼?这要是送到后世做婚庆,分分钟都得失业!
怀安气呼呼的:“拿去销毁,烧的灰都不许剩。”
“是……”语琴道。
“别呀!”谢韫拦住她们:“挺好玩的,留着吧。再说你指望探子画出什么来?”
怀安一想也是,好比让私家侦探拍婚庆,能拍出什么来?
“留着吧,”谢韫又道:“我喜欢。”
……
三日归宁,其实要将新婚当天也算在其中,隔一日就要回门。
这天一大早,怀安便陪着谢韫回了娘家,临出门前收到了赵盼的来信,看完后心情不是太好,又怕扫了谢韫的兴,便收起信件重新堆出一脸笑容。
谢彦开特意告了假在家等他们,韩氏拉着谢韫左看看右看看,当着女婿也不好问女儿过得好不好,反要问女婿,女儿有没有给家里添麻烦。
怀安自然将韫妹妹夸成了一朵花,说全家上下都特别喜欢她云云。
待到两位嫂嫂带着孩子来到堂屋,怀安便寻了个借口带孩子们去院里玩,很多话当着他不便多说,不如回避一下让他们说几句体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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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谢家的孩子都很喜欢跟怀安小姑父玩,因为小姑父很会玩。
他们在婚礼现场捡到许多没有炸开的小炮仗,怀安就将它们一一掰开,拿线香点燃,顷刻间嗞出一排小小的烟花。
放完炮仗,还要缠着淮安教他们用弹弓打绣球的功夫。
谢彦开在堂屋里看着,又开始头疼,谢家书香门第,世代簪缨,孩子们往日里玩的是猜谜斗诗对对子,自打沈怀安住进来,放炮仗打弹弓斗蛐蛐儿什么都学会了,还整天在院子里挥舞着木剑木刀玩打仗,功课都落下了。当然也有好处,倒是很少生病了。
他又单独将怀安叫进书房,仍是劝学的话,劝他收收心,好好准备来年的春闱,科举正途出身的官员才能走得更远。
怀安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心里其实有另一番盘算。他早就想打破这种观念了,选贤任能,选贤举能,不该只看出身——当然,他也是实在考不上才会这样想。
回去的路上,怀安没有骑马,与谢韫一道钻了进车里。
“早上那封信,是出什么事了吗?”谢韫早就看出怀安神色不对,一天下来,虽然笑得很开心,但一定有心事。
怀安抱住谢韫,半晌才吐出一句:“我们永远在一起,一天也不要分开。”
谢韫点点头:“当然。”
怀安这才道:“我有个发小叫赵盼,你知道的,他本该年底上京赶考,但是他祖母突然过世了,要侍奉父母回乡丁忧,不打算参加这一科春闱了。”
谢韫唏嘘道:“这样啊……”
怀安道:“生死别离都是人之常情,只是我们十几年不见了,下次见面可能要等到三年后。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突然觉得,人又有多少个三年呢?”
谢韫握住他的手,一股暖流从掌心经过。
她清透的目光带着几分狡黠:“你不是也不参加春闱吗?”
怀安眼前一亮:“对啊,他的老家在岭南,咱们可以去找他。”
谢韫点点头,将岭南列入了行程计划。
回到家里,谢韫将整理的路线图拿给他看,先去岑州,看看张岱推广红薯后的岑州是什么样子的,再去平江府,看看谢韫曾为织工子弟开办的塾学,再去闽海,看看开海后的泉州是怎样一番繁荣景象,最后去岭南吃荔枝,吃杨梅,看赵盼云云。
一路途径任何州县,都可以停下来走走转转,感受各地风貌,品尝美食。
两人各自安排好学校的事宜,怀安也偷偷安排车马及随行人员,还向荣贺借了几个武艺高强的亲兵,确保他们的安全。
十月初二,天气晴好,宜出行。
沈聿刚刚下朝,正在内阁议事,便有长随入内,伏在他耳边悄悄禀告:“老爷,不好了,二爷和二奶奶留书出走了。”
沈聿面色平静:“走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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