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小冯氏兄妹倒霉后,冯族长必要夹着尾巴做人呢。这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宋师竹看着那些礼物,都觉得冯族长肯定心里冒坏水。
“说是想跟你和女婿道个歉。”李氏道。自从女婿中状元后,府城里许多人都过来送礼,就连琼州府府尹徐家和河道总督高家都让人备了礼过来,接待过徐家人和高家人后,李氏还真没把冯族长放在心上。
她说完话后,就把她这些日子记下来的一本厚厚的礼账拿过来递给宋师竹,宋师竹翻了一下,这回才真的满足了。
不止徐家高家,周遭好些地主商贾都送了东西过来,宅子田地商铺应有尽有,她再详细看下去,还有人送下人奴仆的。
虽然这些礼物她只会酌情收下一部分,可这才是状元的派头啊。
宋师竹心里高兴,听李氏说起冯族长的事也没那么抗拒了。一听李氏说冯族长想要见她和冯氏的怪异语气,宋师竹很上道,立刻道:“长辈的事,还是得娘和二婶商量着处理才行。我这里事也多,就不参合进去了。”
先前是她二婶不在,她才不得不出面和冯族长周旋,现在冯氏回乡为父母上坟,还是得她处理才是名正言顺。宋师竹这些关系还是捋得清的。
李氏含笑看她一眼,觉得她闺女还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宋师竹确实有许多事撂不开手。
状元在京城不吃香,府城里识货的人还是很多的。他们进城当日动静不算大,可没两日府城里的帖子就跟雪花片一样飞进门房。
诸如封恒府学的师长和徐家高家,都要先写个帖子,备份礼过去拜访,同窗同学倒是没那么复杂,可也要封恒一一应酬交际,还有一些慕名而来想要请教他经验的,总之胡同路的车马一时间真是络绎不绝。
宋师竹前面几日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每日都是堆起满面笑容,跟上门道喜的夫人太太言语寒暄,视相熟程度决定收礼和回礼,忙得连童氏都没心思去嫉妒了。
她抓了俩个壮丁,宋师柏和封惟虽然还要上学念书,可放学之后帮忙写个礼单还是没问题的。
这几日,家里分工泾渭分明,封恒带着宋二郎出门应酬,李氏冯氏一块行动,只有封惟和宋师柏在家里帮忙。
宋师柏对姐夫的稀罕还没下去,帮忙也帮得心甘情愿。就是封惟,才过两日,宋师竹就另外给了他一个任务。
她同封惟商议:“喜姐儿不大喜欢你二哥抱她,你要是有空,多带着她到你二哥身边转转。”封惟和封恒长得极像,没道理她闺女喜欢白白嫩嫩的封小三,倒把亲爹扔一边去。
因着回家第一夜发生的事,宋师竹是下了狠心想要把她闺女扭过来的。
他们回家当日,封惟正好去了城郊赶不及回城,当夜喜姐儿哭声震天,直掉金豆豆,两人哄了一个时辰才把闺女哄睡,隔日封惟一回到家,她闺女便立刻伸手要他抱。
这种区别对待,真是让人难忍。
封惟手里抱着侄女,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这几个月跟宋师柏同进同出,看侄女也是一块过去的,结果喜姐儿硬是对他表现出非一般的喜爱。
就跟现在一样,屋里坐了三个人,喜姐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许是觉得他说话时不断张合的嘴巴有趣,几个小手指硬要往他嘴里扒拉,让封惟立刻就不敢出声了。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还是要些面子的,何况还是在他素来喜欢的二嫂面前。封惟紧闭嘴唇不愿跟侄女玩耍,喜姐儿啊啊叫了好几声,锲而不舍了好半会儿,才打了个小哈欠睡过去了。
宋师柏在一旁小声地对他姐道:“这是不是叫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小伙伴得了喜姐儿过度的喜爱,麻烦事可不就缠身了吗,喜姐儿只要封惟在,都不爱别人抱了。
宋师竹帮封惟把闺女放入悠车里,才压低声音道:“再幸灾乐祸,就罚你绑个背带,带喜姐儿出去转一圈。”
宋师柏立刻就不说话了。在家里就算了,他再喜欢外甥女也不能在外面干这种事,这可是关乎男子汉尊严的。
封惟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给二嫂喊了声好。柏哥儿这张嘴太气人,封惟好几回都快被他气死了。
因为觉得宋师竹打抱不平,封惟帮她做起事情就格外卖力,还自个总结了一套喜姐儿的日常习惯和爱好清单送给宋师竹。
这真是帮了宋师竹的大忙。
宋师竹一高兴,就带着两人去了耳房,将李随玉送给喜姐儿的玩具箱子打开,在里面挑了几样颜色鲜亮的玩具。
宋师柏和封惟都好奇地凑过来看,宋师柏很土包子地道:“京城小姑娘玩的东西真奇怪。”
宋师竹道:“……哪里奇怪了,天子脚下不知道聚了多少好东西,等你们会试时到京城了,我带你们出去见识见识。”
见弟弟和封小三都点了点头,宋师竹也十分满意,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只装饰精美的木匣。
她刚才想起来这箱子玩具,就想给他们看看这个了。
木头做的,颜色涂得五彩缤纷,做工却有些粗糙的一只……发条小鸟。
宋师柏本来见他姐小心翼翼的模样,还十分期待,没想到最后却是一只木鸟。他忍不住道:“大姐姐,你不会把我们当喜姐儿了吧?”就连他外甥女,也不爱这种木头东西了。
宋师竹道:“你耐心一些。”她说完,便把发条拧了几圈,鸟喙突然张开,发出几声咕咕。
这一点声音,让封惟和宋师柏立刻就呆住了。
见着他们的反应,宋师竹终于笑了。当时李随玉介绍时,宋师竹还以为这个时代有别人跟她一样穿了,后来才知道这是由海外夷人带回来的一件舶来品。
总之宋师竹第一回看到时,真的觉得挺稀奇的。
不过她还是很奇怪,有了发条小鸟,怎么没有发条时钟。
要知道他们现在还在用铜壶漏看时辰,若是有个钟表,计时就更准了。想起她当时问李随玉时,李随玉对时钟这个词的陌生,宋师竹便有几分遗憾。
封惟听着宋师竹的介绍,想了想:“我只听过京城有个用风车发动的水运仪象台,二嫂说的时钟倒没听过。”据说水运仪象台计算时辰比壶漏更准,可就是大得跟个小屋一样,想在屋里使用,还真不方便。
他好奇地看着宋师竹手里的发条小鸟,宋师竹察觉到他的目光,便把小鸟塞到他手里,大方道:“活差不多干完了,你们先出去玩会儿。”这两人其实也还是小少年,对玩具感兴趣是难免的。
封惟还有些不好意思,宋师柏脸皮不知道比他厚了多少,“诶”了一声,抄起小鸟,拉着小伙伴就跑了。
之后一整个下午,宋师竹都不见他们的人影,直到夜里封恒提起,宋师竹才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
府城里的琐事处理得差不多,还有几日便进入腊月,封恒盘算了一下,打算后日便动身回县里,正好天气还算暖和,否则等到了大雪纷飞的日子,出门就不方便了。
另有宋师柏和封惟两人,这几个月一直是在附近的私塾就学,现在回去正好能赶上丰华书院的岁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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