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竹心中一动,突然道:“今日是成亲头一日,咱们可以出府吗,不如咱们让人去问问娘。要是娘同意,我们再出去。”
她觉得,她刚才的那个直觉,会不会就应在这件事情上。
封恒被她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心中一软,不由得应了一声好。
赵氏应酬了妯娌一个早上,身心也是折腾得很。幸得午膳前二太太院里下人汇报说是她心肝宝贝小儿子醒了一直哭个不停,二太太才舍得离开,临走前还道:“我就是去看看那小子,待会家宴前我过来跟嫂子会合,嫂子等我啊。”
封二太太走了之后,徐嬷嬷上前收拾炕桌,笑道:“也就太太这样的好性子,才能和二太太处得来。”
赵氏摇头:“她其实也没有恶意……”就是吧,出口的话实在让人听着不舒服。
想着待会还要和二太太一块吃宴,赵氏揉了揉脑袋,正想休息一会儿,就听到左跨院让下人过来问的话了。
赵氏十分奇怪,她这个二儿子一向有主见,要不要出门这种事怎么会来问她。她心中想着是不是儿媳的主意,便也慎重了起来,想了想道:“昨日累成那样,今日就别出去了,都在家里呆着休息吧。”
封恒听见庆云院的回话后,回头无奈地看着笑眯眯的宋师竹,有些不明白她玩这一出是什么名堂。
不过等到他傍晚时听说山长家午后突然走水时,他心里就有些别的猜测了。彼时就连赵氏也十分庆幸她把儿子儿媳给拦住了,否则走水时儿子刚刚在他老师家,不就应了她先前做的那些梦吗。
梦里儿子的种种祸事还在眼前,赵氏总觉得心中惶然,不住地后怕起来。
第42章
倒了大霉,家中走水的周山长是丰华书院的院长,宋师竹年前管家时,还给周家送过年礼。
她先前就从她弟嘴里听过,这位老师一直把封恒看做他的得意门生。午后看着昨日喜宴的礼单,宋师竹也发现了,这对师生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至少宋家给周山长送礼时,周山长可从来没像这样重重回礼过。礼单上有几件眼熟的瓷器,还是她在家时亲自吩咐人开库拿出来的。
因着是头朝喜日,封恒虽然心急,却也没亲自过去,而是遣了人过去老师家问候和帮忙。
他身边一个叫封印的小厮去了两个时辰,将近宵禁时才回到家里,一进来就磕头作揖,汇报了下午发生的事:“……起火点在周家待客的花厅,我带人过去的时候,周家下人已经把火扑灭了,就只烧了那一间屋子。”
“人都没事吧?”封恒问道。
“都好着呢,山长说了,知道少爷有心了,让少爷只管安心待着。”封印笑道。
听完封印的汇报后,封恒知道周家是没什么大事的,就把目光转到宋师竹身上,似乎在问她还有什么想补充的。
封印对这一幕十分淡定,他家少爷出门游学的这一年写了不少信给少奶奶,一看就知道是把人放在心上的。
宋师竹却没想到还有她什么事,看着封恒嘴边的笑意,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了想道:“你在那里许久了,觉得老师家缺些什么吗?”
封印很快想到了一处,道:“周家厨子的手救火时被火伤到了,山长一家今日晚膳都用得不美了。”
他这么说,宋师竹就道:“那明日你早些出门,从厨下拿些早点过去;这几日都这样,午膳和晚膳去一品轩订一桌席面,等到那个厨子的手好了再说。”
封印看一下自家少爷的面色,见封恒没有阻止,就点头称是,之后才下去了。
然后宋师竹就觉得封恒看着她的表情十分奇怪了,像在琢磨什么一样。
虽然她觉得自己不用心虚,不过她还是站起来道:“太晚了,咱们就寝吧。”
她把今日这件事想了一遍,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露馅的地方。虽然老天爷的提醒来得很迂回,可难度却比先前几回低多了。宋师竹心中对此很是松了一口气,就是搞不明白封恒干嘛总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看得她十分不自在。
此时他坐在桌边,拿起一个桔子剥皮,笑道:“夫人这么催着为夫,为夫一定赶紧的。”说着,很是含蓄道,“就是怕夫人待会又受不住,先睡过去了。”
这句话指的是她昨夜的糗事,宋师竹羞恼地白了他一眼,封恒把一片桔瓣喂到她嘴边,见她吃掉,又摸了摸她鼓起来的侧脸,被宋师竹一把拍掉手,可封恒却突然一把把她抱到怀里,唇压下来,两人交换了一个带着桔味的长吻。
意识迷糊间,宋师竹想着,虽然封恒的热情足够,技巧却着实不怎么样,她的牙齿被磕了好几下,结束时只觉得舌头有点痛。
不过他看着她时的模样,还真是好看,眸里波光明亮,擒在她腰际的掌心火热得吓人,嘴角轻轻翘起,就像做了坏事一样。
封恒最后亲了她一口,才道:“你今日真是把娘给吓着了。”
“为什么?”宋师竹好奇道。她觉得整件事都能用无巧不成书来解释。她是新嫁的媳妇,本来就要事事问过婆婆的意思才是,是赵氏自己不让他们出门的。
怎么能怪她?
封恒见宋师竹还不愿意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摇了摇头,道:“娘没事都喜欢多想三分,今夜肯定要一直琢磨这件事了。”
封恒这是给宋师竹提个醒,他为着成亲跟书院请了十日的假期,之后就要回去书院了。他不在家里,这又不是她自小熟悉的地方,她总有蛛丝马迹露出来的时候。
就像今日这件事,要是他先前不知道妻子的底细,第一回肯定会觉得惊奇,第二回、第三回呢,时间长了,这世上就没有人是傻子。
宋师竹其实心里已经有一个预备方案了,她本来想等他们情分浓一点再说的。她玩着封恒的手指,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先提出来。
封恒看出了她的为难,心里有些复杂,又有几分悄然的放松。
她是他喜欢了好几年的姑娘,有可能的话,封恒希望她每时每刻都能保持警惕,不要被旁人发现了这份特殊。他笑了笑,突然若有一天她能对他坦言秘密,那一定是他对她好到让她毫无顾忌的程度。
宋师竹觉得封恒带笑的目光让她心跳如鼓。她一直觉得封恒的性格不太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不过等到夜里睡觉时,她就觉得他确实是这个年纪的男孩,精力充沛,因着她有了第一夜的经验,比昨夜又多折腾了一回了。
宋师竹被逼出了眼泪,胸腔有些喘不过气,她张嘴深深吸气,封恒又凑过来吻住她,宋师竹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发烫,像一条鱼一样不断在浅滩挣扎着。
徐嬷嬷这一夜守夜时,却看着主子不断在床上辗转反侧。
更深夜重,赵氏着实睡不着了,陡然坐起身来自言自语:“老二媳妇为什么突然让人来问我那些话?”
赵氏心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越想觉得脑子乱成一团。
“多大点事,也值得太太一直念着,二少奶奶就在左跨院里住着,太太要是实在想知道,明日一早请安时问一问就好了。”黑暗中,徐嬷嬷带着笑意的嗓音传了过来,可惜并没有安抚到赵氏。
她摇了摇头,回想着今日午膳时二儿媳的神态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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