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次他算盘打错了。
方玉没有跟他吵架，没有咆哮着让他把这些该死的玩意扯下来，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男人只是又重新闭上眼睛，很疲倦似的。然后淡淡道：“解开这玩意，方然，让我死吧。”
“…………”
方然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他问。
方玉终于肯再给方然一个眼神，他转过头，表情是少见的诚恳，然后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想活了。”
说完，他觉得份量还不够没有展现出诚意一样，想了想，又慢吞吞加了一句：“主人，老公，上将，少爷，哥哥……随便什么，总之，求你了。”
“………………”
有那么一会，方然都只能茫然地僵在原地。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被方玉用这句话，剖开了心脏。然后，轻而易举绞成肉泥。
他懵了半晌，才感觉找回了已经灰飞烟灭的自己。费力地动了动嘴唇，他沙哑的声音响起：“不，我不同意。”
方玉根本没有接他的话茬，只平静道：“那我就杀了你，然后再去死。”
方然瞪着他，不可置信道：“方玉，你疯了？”
他现在几乎已经不叫方世玉那个可笑的绰号了，事实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叫过了。
这个男人在战场和官场中磨砺了几十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却一次又一次在方玉面前，破了功，变回那个幼稚愚蠢的青年。
方玉仍然没什么表情，只平平静静问：“是什么让你觉得，在一个人被非法囚禁二十多年，被销毁一切原有身份记录，又被强迫接受这种侮辱性治疗以后，还不会疯？我真的，真的，真的……非常讨厌，被束缚带绑着。”
说完，他又自嘲着添了句：“跟只小白鼠似的。”
方然心口一抽，他并不明白为什么方玉会如此恨他，如此厌恶他的救治。很久以后，当他终于彻底理清方玉的一切过往时，才终于知道，自己究竟对方玉做了什么。
然而这一刻，他一无所知。
因此，方然只是困惑而急躁地走来走去，妄图转移心头这种窒息般的难受：“我那是有原因的！我——”
方玉恶心透顶地闭上眼：“滚远点，看到你我就想吐。”
方然暴跳如雷，大步走过来想说什么：“你——”
刚一张口，方玉一歪头，吐了。黄中泛黑的胆汁，夹杂大量破损的腔壁细胞和内脏碎块，全部吐到了方然身上。
方玉嘲讽一笑：“让你滚你不滚。”
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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