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因着镇国公身死的缘故,只怕苏姐姐愈发厌恶自己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只要能让苏姐姐陪在他身边,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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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嘉沐面色苍白的从乾清宫出来后,便由婉儿搀扶着坐上了轿撵,回寿康宫的路上经过一条宽长的甬道。
苏嘉沐突忆起上次在这甬道上遇见了一个绿衣女子,听说就是自己宫殿旁那清音殿里的妃子。
她便问婉儿:“清音殿里住着谁?”
婉儿见苏嘉沐的脸上满是惶恐,也不知道乾清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事无巨细的回答道:“回禀太后娘娘,是安贵人。”
苏嘉沐仔细回忆了一下安贵人的样貌,她依稀记得这安贵人眉眼里生的有几分像……
和自己相像……
她心内警铃大作,便接着问道:“她可受宠?”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这安贵人便是两广总督家的庶女,如今是后宫里最受宠的妃子,陛下每月来后宫的次数不多,可每次去的都是她宫里。”婉儿道。
苏嘉沐听了头疼不已,今日裴景诚在乾清宫内的表现实在太令人害怕,可她又不愿往那方面深想,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他总不至于对自己起了那样的心思。
“应当是哀家多想了。”苏嘉沐安慰自己道。
婉儿听了这话,便满脸疑惑的问道:“太后娘娘在说什么?是那安贵人惹了您的眼?奴婢冷眼瞧着,这安贵人的确是和您年轻时生的有些相像。”
苏嘉沐摇摇头,只道:“不是因为相貌的缘故。”
婉儿见苏嘉沐不欲多谈,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等太后的凤撵到了寿康宫门口后,苏嘉沐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隔壁的清音殿。
她盯着清音殿的大门许久后,才对婉儿道:“去敲门,哀家去瞧瞧安贵人。”
婉儿应声而去,没过多久清音殿里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里头的宫女见门外站着的是太后身边的婉儿姑姑,面色霎时一白:“奴才见过婉儿姑姑。”
婉儿点点头,又对那宫女说了太后娘娘贾驾临一事。
那宫女诚惶诚恐的跑进了清音殿的寝宫内,一阵兵荒马乱后,才搀扶着安若雅出来迎接。
苏嘉沐走进清音殿后,仔细观察了一下清音殿内的布局,目光被西南角的一处紫藤花架和底下的秋千吸引了过去。
安若雅虽不知道太后为何会大驾光临,可太后愿意来瞧自己,也总是件令她面上有光的好事,她便笑着对苏嘉沐说道:“娘娘,那是臣妾亲手做的。”
紫藤花架,从前自己的凤藻宫里也有这样一个秋千。
“是陛下要你做的?”苏嘉沐敛去眉眼里的暖意,语气不善的问道。
安若雅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竟让太后娘娘一下子便不高兴了,她只能揣度苏嘉沐的脸色,说道:“是……陛下说臣妾的清音殿太空,很该做个秋千才是。”
得了这答复后,苏嘉沐心内愈发惴惴不安,可她身旁的安若雅见她如此,脸上也写满了惶恐。
苏嘉沐无意磋磨安若雅,便挤出个笑容道:“你是个好孩子,回去吧,哀家不过是来瞧瞧你罢了。”说完,又把自己胳膊上的白玉镯子褪了下来。
安若雅接过那成色极好的白玉镯子后,心内的惶恐才消散了大半,她便欲搀扶着太后往清音殿里走去。
苏嘉沐却扶额道:“哀家头疼,就不进去坐了,你回去歇着吧。”
安若雅闻言,只得作罢,恭送完苏嘉沐后,她方才由贴身宫女扶着回了屋子里。
那宫女见安若雅爱不释手的把玩太后赏下来的白玉镯子,也称赞道:“这镯子当真是衬贵人您的肤色,瞧着倒和雪花一般洁白无比。”
安若雅嘴角一勾,这白玉镯子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只是太后今日为何会来自己的宫殿里?
“只是不知太后为何突然赏赐我。”安若雅道。
那宫女见主子蹙眉,连忙开解道:“贵人且放宽心吧,太后娘娘必是瞧陛下疼爱娘娘您,这才赏下这白玉镯子,待哪一日娘娘诞下麟儿,要什么好东西没有呢?”
安若雅听了这话后,脸上却无什么喜悦之色。
诞下麟儿?陛下虽总来自己寝宫里过夜,可从来没让自己近过他身……
她担了一个宠冠六宫的虚名,内里却连一次侍寝都未曾有过。
她必须得想个法子才是。
安若雅将那白玉镯子收进了妆奁中,又压低声音询问那宫女道:“我让你弄来的药可有着落了?”
那宫女闻言脸色大变,她立刻跑去关上了寝屋的大门,这才附在安若雅耳边说道:“娘娘,连玉公公要价五十两银子呢,只说那药极难得。”
安若雅取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那宫女,道:“你去给他,务必要将那药拿回来。”
那宫女接过了那银票,却站在原地踟蹰不已,挣扎之下,她还是说道:“贵人,您已如此受宠,犯不着对陛下下那药,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安若雅不想与一个小小宫女解释里头的关窍,她便道:“你放心,若是出了什么事,必不会牵连到你身上便是了。”
那宫女见自家主子心意已决,便也只得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