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子心内便如吃了蜜一般甘甜,他拉住婉儿的衣袖,连忙将她带去了不远处的耳房。
小吴子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那杏仁糕后,便有些歉意地对婉儿说道:“你来的倒有些不巧了,我得去服侍陛下用膳了。”
婉儿收拾好了食盒,白了小吴子一眼道:“知道咱们吴公公事多,婉儿这便要回去了。”
小吴子连忙拉住了婉儿的柔荑,说了些相思之语后,才面带愁容的往乾清宫走去。
婉儿却将他拉住,只问道:“你做什么愁容满面的?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小吴子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回答道:“是敬事房的荣录哥哥,他托我办件事呢。”
婉儿也曾听小吴子提起过荣录,便温声询问道:“你不是说他曾帮过你许多小忙?如何为他办件事会这么愁眉苦脸?”
小吴子知晓婉儿误会了自己,连忙为自己辩解道:“难道我在你眼里竟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不过是陛下许久不往后宫里去了,皇后娘娘又是个不讲理的性子,只要那荣录哥哥卸任呢。”
说到此,小吴子不免也叹息道:“主子间有些龃龉,总是我们这些下人的错,可荣录哥哥从前待我有恩,我如何能眼睁睁的瞧着他被罚了去?”
婉儿也知敬事房的难处,便温声安慰道:“他从前待你有恩,你施以援手也是应该的,只不许愣头愣脑地得罪了陛下,尽了本心便是了。”
小吴子听了这话,心内也是暖洋洋一片,送走婉儿后,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乾清宫。
服侍完裴景诚用膳后,他则如岿然不动的松柏一般立于裴景诚身后,心内只纠结着该如何出言为荣录求情。
倒是裴景诚欲起身去寿康宫瞧瞧苏姐姐,顺便消食一番,谁知一回头,却正巧瞧见了满面愁容的小吴子。
他便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了?都是要大婚的人了,还哭丧着脸做什么?”
小吴子冷不丁被裴景诚一吼,七魂六魄都吓得移了位,连忙跪地将荣录求见一事说了出来,只是到底不敢在裴景诚跟前说皇后娘娘的是非,便只说荣录的差事不好做。
裴景诚却讥讽地一笑,道:“朕不过是不去后宫罢了,敬事房反倒清闲不少,他的差事如何就不好做了?”
小吴子支支吾吾地仍是答不上来,倒让裴景诚心生了些厌烦,他便骂道:“藏着掖着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与朕说的?这荣录哪儿是怕差事做不怕,怕的是有人要卸了他主管太监的位子吧。”
说罢,裴景诚也有些好奇道:“往日里,朕瞧着你也不是个如此心善的人,难道这荣录还是你的亲戚不成?”
“陛下,昔年圣慈皇太后病重,是荣录借了奴才二十两银子,又托了太医院相熟之人,寻了不少药材而来,奴才欠了他不少恩情。”小吴子跪地答道。
圣慈皇太后便是裴景诚早死的生母。
裴景诚听了这话后,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他忆起温柔纯善的生母,一颗心如同被火烤般疼痛不已。
“这哪儿是你欠了他荣录的恩情,是朕欠了他才对。”裴景诚自嘲道,当年若不是荣正寻来的药材,生母早已病重离世。
小吴子忙称不敢。
杜婉仪本就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她虽威逼荣录,却也没逾越皇后的本分,他虽有些不喜,却也说不出婉仪的错处来。
裴景诚批了一上午的奏折,江南水旱方才好转一些,也是他挖空了一半的国库才补上了赈灾之款,心中对杜家的厌恶本就到了顶点。
他忆起自己新婚初时,与杜婉仪也称得上举案齐眉,虽因着忌惮杜家之事,未曾与杜婉仪有过夫妻之实,却也总与她说起朝政之事。
只是自己前夜里在凤藻宫说起的政事,第二日杜从便会上奏左右自己的决策。
自那时候起,他便不爱与杜婉仪多说话了。
如今杜家的势力越发庞大,连后宫之事都在他们的计算之中,这样饱受擎肘的日子,他已过的厌烦至极。
杀了杜从并不难,将杜家爵位收回也容易的很。
至于杜婉仪……
裴景诚心下愈发酸涩,自己总是亏欠她了的,若她能敛起乖张的脾性,他也会保她一世尊荣富贵。
他便吩咐小吴子道:“摆驾凤藻宫,叫那个荣录把心揣回去便是,他即对朕有恩,朕便不会任人对他喊打喊杀。”
小吴子连忙应了。
第29章
◎帝后争吵。◎
凤藻宫内。
杜婉仪怏怏不乐地斜靠于美人榻之上,双目涣散,神情萎靡,像一朵日渐枯萎的娇花。
身旁的心腹嬷嬷颇有些不忍,便出言劝慰道:“娘娘不必如此烦忧,陛下虽未往后宫里来,好在也没宠幸旁的妃子。”
这番劝解却丝毫没有减轻杜婉仪心里的悲伤,面对自己信任的心腹,她也卸下了往日里的刚强,只见她神色落寞地说道:“陛下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身边的心腹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皇后娘娘样样都好,唯独有一点落了下乘,便是太在意陛下的宠爱。
眼瞧着皇后娘娘郁结于心,那心腹嬷嬷便只得规劝道:“娘娘,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婉仪意兴阑珊地瞧了那嬷嬷一眼,语气诚恳道:“嬷嬷从小看着本宫长大,又有什么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