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入选的秀女面面相觑,脸上倒有几分惋惜之色。
秀女们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内休息安歇,几个家世优渥些的便住在大隔间内,如同安若雅一般不受宠的庶女则只能与人拼一拼大通铺。
好在屋子内的陈设也算的上是精致大方,被衾干净整洁,细细问来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安若雅并不在意如今的境遇,后日的貌选才是重中之重,赔上了姨娘的性命才换来的入宫机会,她必须得让陛下对自己印象深刻才行。
思及此,安若雅便偷偷在自己佩戴的银钗上洒了些花粉,在出屋子时,又“不小心”地撞到了脾气火爆的燕州刺史家的嫡女。
那嫡女生的略显平庸,平素最厌恶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见安若雅瑟缩着身子,望向自己的眸子里满是害怕,她心内的火气便蹭地一下冒了出来。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对不起,我没瞧见你。”安若雅作出一副委屈万分地样子,周围的几个秀女也纷纷围了过来,一瞧那燕州刺史家的嫡女穷凶极恶的做派,便料定了是她欺辱弱小。
那嫡女发现周围人不善的目光后,她心内愈加恼火,只上前拉住安若雅的衣袖,骂道:“明明是你撞的我,做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做什么?到底是小娘养的,惯会扮可怜做戏。”
安若雅一下子红了眼圈,哽咽着道歉后,便擦着眼泪跑了出去。
一时间,看管秀女的嬷嬷也听见了这动静,见了那兀自在生气的燕州刺史家嫡女后,也只是委婉规劝道:“让安小主去外头静一静吧,小主您消消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不美。”
看戏的其余秀女便也只得瞥了瞥嘴走开。
安若雅从安置秀女的屋子后走出来后,便擦干眼泪往御花园走去,寻到了一处妍丽的花圃后,她便立在一侧观赏起来。
忽而撞见一个年纪稚嫩的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往自己这方向跑来,她立刻出声叫住了那小太监,甜甜糯糯地开口道:“公公安好。”
那小太监陡然见了如此清丽动人的美人,连话都说的磕磕绊绊了起来:“参见…娘娘…哦不…小主。”
安若雅莞尔一笑,话音里满是温婉之意:“公公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可有我帮得上的?”
那小太监当下便羞红了脸,指了指后头的假山道:“陛下要来御花园散心,就在假山后的池塘里,可不许人打扰,小主千万别往那儿去,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安若雅心下一顿,随即对那小太监抱以感激一笑:“多谢公公提点,我是万不敢往那儿去的。”
说罢,又目送着那小太监离去。
待那小太监走的瞧不见人影时,安若雅才迈着轻灵的步伐往那儿假山后走去。
触怒天颜的确是一件极为危险之事,可与危险伴随而来的,却是扶摇直入的无上权势。
走到那荷塘后,安若雅便瞧见了一处紫藤花架,架子旁还有个秋千。
秋千?
安若雅心内一阵疑惑,对那皇帝也生了几分好奇。
她便坐上了那秋千,屏息静气地听着不远处的动静,又往自己的袖口洒了不少花粉。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安若雅才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只用力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泪水如涌而下。
几只蝴蝶闻到花香后,便盘亘翩飞在安若雅身旁。
裴景诚来到自己的“秘密之地”后,见到的便是这样如诗如画的场景。
一位绝色佳人正靠做在自己亲手所做的秋千之上,璨若星辰的眸子似粉桃一般红肿,不仅眉眼与母后极为相像,连其余五官也肖似至极。
若不是母后不梳这样温婉贤淑的流云鬓,不穿这样粉色的衣衫,连他也要认错了去。
裴景诚瞧见蝴蝶在她身旁飞舞翩翩,心下忽的一动,他只静静立在不远处听着安若雅哭泣,并未上前叨扰。
瞧了足足半晌后,裴景诚才带着小吴子转身离去,一出御花园,小吴子觑其脸色,开口道:“陛下,可要查一查那女子的身份?”
裴景诚面沉如水,冷声回答道:“不必了。”
那女子的出现太过刻意,便是他方才因那如诗如画的景象对那女子生了一丝心动后,在理智上涌后,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抚上了自己未曾停下来的狂乱心跳,心中又蒙上了一层疑惑,他刚才是对那女子生出些心动之意吗?
那便是心动吗?
*
回了寿康宫后,内务府总管便与苏嘉沐禀报了慈宁宫修缮完毕一事,只备着良辰吉日让苏嘉沐住进去。
如今的寿康宫已奢华至极,可裴景诚仍是不满意,只命内务府修缮出了更大更壮观的慈宁宫。
打发走了内务府总管后,苏嘉沐刚要卸下钗环,与婉儿说一番体己话时,外头却又传来了通报之声。
婉儿心疼苏嘉沐面上的倦容,便温声道:“娘娘这一日也被那些妖魔鬼怪闹得不成样子,也该歇歇了,奴婢去替您打发走求见之人。”
苏嘉沐笑着捏了捏她的柔荑,骂道:“除了哀家,谁都以为咱们婉儿姑姑最温婉和善,谁知私底下却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泼辣子。”
婉儿面上一红,又作势要出去打发人,苏嘉沐连忙拦住她:“去问问是谁求见,可不能误了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