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嘛——”
“唔......”
“公子!!!”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 亲眼看着自家主子摔了下去,一旁的小厮面色顿时一变。
心知自己惹了祸, 谢蘅连忙从人身上爬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公子,你......”
想问人怎么样了, 结果一抬头看清对方的脸, 谢蘅就愣了一下,她脸上很快噙起了一抹笑来, 此间一边拉着人, 一边打起了招呼, “是你啊, 秦公子。”
秦人屿在谢蘅和自己手下的帮助之下, 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
缇英作为秦人屿的护卫, 对自家主子的身体情况十分熟悉,如此大的起伏,再一看谢蘅还在笑, 他下意识的就想说上几句, “你......”
“缇英。”痛倒是说不上有多痛, 再一看是认识的人, 所以秦人屿便赶在人说话前, 缓缓开了口, 他没多说什么, 缇英却能凭其语气领会到主子的意思。
他虽心下不愿,可到底也不敢违背秦人屿的指令,是以最后只得有些不大情愿的退了下去。
谢蘅只是看到人想起了之前其帮自己结账的事, 如今既然碰到, 她便有机会好好谢谢人家,因此才会看清模样后露出笑脸。
尽管缇英只开了个头,还什么都没说,但谢蘅也能凭其神情判断出人想表达的意思,她连忙将笑敛了敛,不好意思道起了歉,“抱歉哈秦公子。”
她小心的看了看,“你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秦人屿今日穿的是一身靛青竖领云纹长袍,他头顶玉冠,一眼看去,谢蘅想到的只有清风霁月一词。
见人担心的看着自己,秦人屿浅浅笑了笑,“谢公子,你这是——”
他看了看一旁的围墙,又看了看谢蘅,谢蘅回过神来,顿时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呃...只是迫于无奈,迫于无奈哈哈。”
恰好这个时候,围墙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五公子,刚才三公子,可有过来?”
墙内,谢旭见一群人看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敢问五公子,可知三公子朝哪个方向去了?”
墙外这会人没什么声音了,谢旭便指了指一旁的小门。
刘诚一眼见此,对谢旭便作了个揖,“多谢五公子。”
人忽悠走了,谢旭往墙角靠了靠,轻声又小心的问道:“三哥,你还在吗?”
这儿也就隔了一堵墙,说实话,听着人问谢旭时,谢蘅还咯噔了一下,结果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出卖自己,她略微松了口气。
谢旭问她话,谢蘅不大确定里面是否有人,也不确定某人适才那般是真的帮她还是故意让她听到。
因此,未免自己被抓到,谢蘅噤了噤声,一边给秦人屿眼神,她自己一边小心翼翼的朝巷子口走去。
秦人屿全程看着谢蘅的反应,见其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看了一眼一旁的围墙后,便眼底带笑的跟了上去。
“三哥?”院子里,没听到回应,谢旭尤不死心的又唤了一声。但这个时候,谢蘅已经溜到了巷子口,秦人屿跟着人一前一后走着,确定谈话不会被听到,谢蘅这才又冲某人笑了笑,解释道:“秦公子。”
“我这家里正不许我出门呢。”
“可不是偷鸡摸狗。”
“刚才的事,真是抱歉,你当真没事?”
秦人屿闻言有些好笑的看向谢蘅,“我看起来像是一碰就碎的人?”
谢蘅嘿嘿的笑了两声,“我记得上次见你,你身子还不大好来着。”
“你人没事,自然是再好不过。”
“啊对了。”她说着说着想起了一茬,旋即对人做了个揖,“上次苏园的事,我都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秦公子,你这可就客气了。”
她笑道:“我都不知该怎么谢你是好了。”
虽未言明是什么事,但理解起来并不难,秦人屿嘴角微微一扬,“一顿便饭,谢公子不必挂在心上。”
“倒是三七狠喜欢你。”
谢蘅闻言眼睛亮了亮,“真的?”
秦人屿不急不缓的解释道:“三七只亲近自己喜欢的人。”
谢蘅听完十分开心,她双眼微微一弯,“秦公子眼下可有事没有?”
“谢公子是想?”
谢蘅笑,“许你请我,不许我想请你也吃顿便饭么?”
她向来不喜欢欠账,任何关系,有来有往才是正常的,不能光占人便宜,这是谢蘅一直以来的为人准则。
秦人屿被谢蘅的笑容感染了一二,他跟着笑了笑,“自是可以。”
一得准话,谢蘅就笑着侧头朝一旁甩了甩脑袋,饶有兴趣道:“那还等什么。”
“地儿......”
“不过——今日恐怕不行。”谢蘅接话接的太快,让原本说话习惯了自身节奏的秦人屿没怎么跟上,只能在其开口后,才将后面的话歉意的补充了完整。
“哈?”谢蘅还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了呢,乍一听其这么说,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在反应还算迅速,“秦公子可是要去做什么事?”
秦人屿“嗯”了一声,“准备去见一位朋友。”
既是见朋友,定然是约好了,谢蘅也不好继续厚着脸皮再说请客的事,只能好笑的看了其一眼,“人都说相识即是缘,不知秦公子何时有空,能让在下有幸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见谢蘅坚持,秦人屿也没与人再客气什么,他含笑反问道:“谢公子,明日如何?”
谢蘅大方又坦荡的调侃道:“我就一闲人,只要秦公子得空,我就得空。”
话言罢,她顿了顿,随即冲人单眼调皮的眨了眨,“不过——”
“秦公子你得先把我在哪儿能找到你告诉我,不然我到时可找不到你。”
一说起这个,秦人屿就笑了,“不巧。”
他看了眼二人适才走过的地方,解释道:“我眼下住的地方,就在你适才翻.墙出来的这条巷子里。”
“啊?”谢蘅这下是真被小小的惊讶到了,连忙回头看了看,“这么巧?”
秦人屿浅笑着微微颔首,“也是刚才才发现的。”
谢蘅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家府邸隔壁原本住着什么人,所以,对于秦人屿的话,她除了惊讶和感慨缘分以外,很快倒也恢复了过来,只有些好笑道:“你怎么不走大门?”
这一片都是官员富人们的府邸,一般来说,像这种巷子里,都是暗门,主要是府中采购,或者下人出入使用。
“大门今日在装缮,恰好离后门进,便从后门出了。”秦人屿解释道。
二人说话间的功夫,他的马车也都到了。
目前想知道的都已知道,秦人屿有约要赴,谢蘅也并不是没一点顾虑,所以,她便主动开口道:“既然秦公子有事在身,我就不耽搁了,等回头我先把席面定好,明儿晚上我来找你?”
“好。”
别看谢蘅的年纪不大,但她模样甚好,又甚是机灵,还心直口快,更多的是神采飞扬,充满生机与活力,这样一个自带阳光之人,很难会让人不喜。
辞了谢蘅,秦人屿便坐上了马车。
这是一辆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马车,但车内却处处透露出低调的奢华与舒适。
心口隐约又在痛了,一上马车,秦人屿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有些痛苦的坐了下去。
这些谢蘅无法看到,她在原地目送着人乘车离开,紧接着便又去街上晃了起来。
毕竟明日是要宴客的人,这长安城内苏园她与秦人屿上次都去过了,再去也不大合适,所以谢蘅不得不再找一个别的地儿,再加上她店面的事还没确定,因此此番上街,她的任务其实还有些多。
然而,这次和先前不同的是,以往她上街,也没那么多人注意她,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她的人好像还不止一个。
身旁也没其他人,谢蘅不好问,只能把系统敲了出来,“031,这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我亲爱的宿主,这群人对你没有恶意啦。”
“你这不是废话么,你当我看不出来?我是问为什么大家会这么看我。”
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害的她以为她是哪儿没穿好给暴露了。
“今日宿主千尺楼大展身手,这事已经传开了。刚才系统检测到宿主帅气值+124,生命值+256,目前宿主有帅气值1076,生命值2180,营养液103。”
“啊,对了,宿主的那个便宜弟弟,好像也替宿主增加了18点帅气值和32点生命值,因此,宿主最终的帅气值是1108,生命值2212,营养液103。”
谢旭?
谢蘅听到这挑了挑眉。
她似乎没做什么事吧?
这都能加?
“至于大家为何会这样看宿主,呃......”系统认真的想了一下,最后冲人憨厚的笑了两声,“可能是觉得宿主好看又帅气吧。”
“你这回答,我感觉说了等于没说。”既然被人注视,少不得得注意形象,谢蘅潇洒的将自己适才翻.墙凌乱了一些的头发扔到了身后,“得——”
“看就看吧。”
“只要不是暴露身份,我也少不了几块肉。”
这话在脑子里前脚才说完,后脚就突然有一个姑娘,朝谢蘅跑了过来。
谢蘅还当其是着急往哪儿去,结果她刚准备给人让路,对方就朝她身前扔了一个绢帕,扔完还就跑了。
谢蘅下意识的接住东西对人道:“诶,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对方跑的更快了。
谢蘅拿着东西,愣在了原地。
这不会是......
这世上,总是不缺一些爱看热闹的人,这不,谢蘅的猜测才刚有些苗头,就有人替她解惑道:“小公子,这是那位姑娘爱慕你,给你扔的手帕,你当众还回去,岂不是落了人的脸,人小姑娘会收才怪嘞。”
说话的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大娘,谢蘅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是这样的么?”
大娘一听就察觉到了一些情况,她好奇的把谢蘅上下打量了一番,“难不成小公子这还是头一次收到?”
谢蘅干咳了两声,“我......”
大娘人精似得,一看谢蘅的反应,不待人说,她就明白了,连忙捂着嘴笑了笑,“诶诶诶,小公子不用解释。”
“大娘懂得。”
都说有一就有二,人群中关注谢蘅的人本就不少,一见其一开始拒绝了第一个姑娘的,不消一会儿,就有第二个姑娘鼓起勇气朝谢蘅走了过来。
这一次,对方没再急着跑,而是红透了脸将自己的东西递了过去。
“我...我叫绣儿。”
谢蘅不懂这里的规矩,不知道接和不接意味着什么,只能稳妥起见,先对人笑了笑,“绣儿姑娘,你好啊。”
听到对方唤自己名字,绣儿拿着绣帕的手顿时就抖了一下,“请请...请公子收下。”
手帕是胭脂色,上面绣了朵牡丹花,谢蘅眼底带笑的问:“我若是收了,会如何?”
以往也不乏有姑娘们在街上像爱慕之人递手帕的,这只表达一层意思,也就是对对方有意,若对方也有意,就可以上门来求亲,若无意,这也是男子证明自身魅力的一种表现,三日内没等来人,姑娘也就会明白对方的意思。
此举流传了多年,还从未有人问过,收了会如何。
绣儿原本是鼓起勇气才亲自到谢蘅身前说话,不像前一个姐妹那样,扔完就跑,如今谢蘅的反应出乎她的预料,她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羞红了脸,也顾不得再回谢蘅的话,塞进对方的怀里,就跑了开去。
如此,这算是谢蘅收到的第二个手绢了。
大娘在一旁看谢蘅这反应,有些替她着急了起来,“诶,公子你怎么还问这些话。”
“这姑娘家脸皮薄,哪能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戏人的!这真的是......”
“调戏人?”谢蘅听懵了,“大娘你说我?”她问。
大娘恨铁不成钢道:“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
“不是.....”心知定然是自己与此处的人们在认识和理解上有了偏差,谢蘅想解释一二,但还没开口,却是又被大娘话音一转,打断道——“不知这位公子府上在何处,那姑娘大娘我认识,可要大娘替你说个媒?”
这可就离谱了,谢蘅好笑的看了人一眼,“大娘,你不如先告诉我,为何大家今日都在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怎么回事?”
“三年一度的宫女晋选就要来了。”大娘这个还是知道一些,只听她解释道:“马上会有一批人来调查各家适龄的未定亲的闺女,被记录之后,姑娘半年内不得说亲,先是官府遴选,春分之后,被选中者就会入宫成为宫女,直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
“这个时候,不想入宫成为宫女的姑娘们大多都会自己出来转转。”
她说着说着就嗔了谢蘅一眼,“大家是看公子模样好看,这才争着向公子掷香帕。”
她就说,之前也没这情况,原来是这样。
“非也非也。”就在谢蘅这边一脸原来如此神情时,这个当头,却突然有另一道声音,冒了出来。
谢蘅注意被吸了过去,看着身侧站着的男子,她觉得有些熟悉。
说话的人见谢蘅狐疑,遂解释道:“是谢公子你今日在千尺楼露的那一身功夫,被大家伙看到。”
“这会儿都知道有一蓝衣小公子身手不凡,仪表堂堂,姑娘们听说之后,一见到你,自然也就心生了爱慕,掷香帕,也不奇怪。”
端看对方样子,谢蘅还没想起这人是谁,但一听其说话,她就想了起来。
这是当时看抛绣球招亲时,以为她下注输了,在她身旁劝她安慰她的那名男子。
还真是巧,这都又撞见了。
大娘今日也是听闻了千尺楼的打斗,知道官府抓了青州有名的红匪头子,冷不丁听到人说谢蘅就是那位帮忙抓捕的人,她表情突然就变了,变得欣喜又好奇了起来,“公子是今日千尺楼那位?”
“呃......”
“哎,你说这位公子叫什么来着?”大娘说着说着就碰了碰男子的手臂,“姓谢是吧?”
“谢公子!原来就是你啊。”都还没等谢蘅回答,大娘就笑呵呵的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瞧瞧我这是什么运气,竟然能遇到谢公子!”
周围的人原来都还只是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打量谢蘅,这下好了,经男子一提,大娘再一大嗓门的吆喝,人群中的目光,顿时就刷刷刷的聚了过来。
察觉到此,谢蘅突然就觉得,不像是有什么好事的样子。
*
虽然上午才受了伤,但花照壁被捕,大理寺那边还等着提审询问,因此一用了午膳,赵瑾便出了门。
蒙药的药效得持续五六个时辰,还别说赵瑾是实打实的中了两针。虽然有窦大夫开药驱除药性,但贴心的初一,最后还是为自家主子准备了马车。
谢蘅这趟门出的可不大顺畅。
她都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被人围了起来。
然后一路走来,处处都有人注意她,这里面,可不乏有适龄的姑娘,好奇的路人,还有一群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地痞流氓。
一开始,谢蘅还没想通是怎么回事,但当她塞手帕时不经意碰到自己怀中的一块木牌后,她却是突然明白了一些情况。
赵瑾坐着马车经过闹市时,隐约觉得今日似乎有些格外的热闹,所以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刚好就对上了一双有些熟悉的目光。
一发现马车内有熟人,谢蘅眼前就是一亮。